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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青莲醒来后,看见马存孝爬在床边睡着了,心疼不已。轻轻动了一下,想起来,却惊醒了马存孝。

“你醒了?”马存孝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想起身,却发现半边身子都麻了,动一下就痛得呲牙咧嘴的。

“怎么了?”青莲急得就要起身,却被马存孝一把按了回去。

“没事,就是腿麻了,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安心躺着吧!”

“真的没事?”青莲还是不放心。

“你放心,真的没事!就是趴久了,腿有点麻而已。”

马存孝试着活动活动四肢,让气血流通。青莲看马存孝气色还好,也就放心不少。

看着青莲还是要起身,马存孝在她背后垫上一床被子,把她又按回去坐着。

“别起来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大夫说你要静心养胎。”

“我怀孕了?”青莲不可置信的看着马存孝。

这段日子她月事一直不准,虽然近来感觉身子有些乏,却并未感觉有什么异样,加之这段时间事情多得压得她心里一直闷闷不乐,所以,就没觉出自己怀了身子。

“亏你自己还是大夫,怀孕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马存孝这会身上好多了,半开起了玩笑。

青莲还是不放心的诊了自己的脉,确认自己是真的怀了身孕,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怀孕了,孝哥哥,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了!”

马存孝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你就要做娘亲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孝哥哥,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

看着青莲脸上现出以往的纯真笑容,马存孝突然心里一紧,抱紧了青莲。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以至于,他都忘记了青莲原本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青莲本该是会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吧!

青莲感觉到马存孝的不对劲,轻声问:“孝哥哥,你怎么了?我有了孩子,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莲儿,你要听话,好好的养胎。”

“嗯,我知道,我一定好好的养胎。”青莲刚刚为自己把脉,也觉察到了自己脉象不稳,不过,并不算太严重,只要小心养着就可以了。

两人一起用过晚膳,马存孝就在青莲处歇下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厢,詹如玉回到房间就再没出过房门,春俏担心自家小姐,要去找大夫,詹如玉却不让,只说自己睡睡就好。

春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问詹如玉,詹如玉也不说。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小姐房间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春俏担心的跑进去察看究竟。

轻声走到床边,小声喊到:“小姐!”

见没有动静,于是点亮了房里的烛火,却见詹如玉缩在床角,满脸是泪,春俏吓了一跳。她跟随小姐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小姐如此模样,哪怕是出嫁那日,也没有哭得这么伤心呢!

“小姐,你怎么了?”春俏爬上床,拿手帕替詹如玉拭泪。

詹如玉却一把抱住了春俏,无声痛哭起来。春俏从小就跟着她,她也从未将春俏当下人看,两人如姐妹般。如今,嫁到马府,就只剩春俏这么一个亲近之人了,在春俏面前,她再也无需强撑了。

“她怀孕了!”

只说了这四个字,詹如玉便不再说话,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春俏也是一震,自家小姐这是造了什么孽?

下嫁到马府,进门第一天就被姑爷冷落,到如今都还未圆房。回门那日,小姐独自一人回詹府,还为马存孝说好话。她要告诉夫人,小姐都拦着不让。以自家小姐的家世容貌,本是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但这是老爷定下的婚事,小姐又能说什么。如今嫁了这么一个夫君,现在,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还怀上了姑爷的孩子,小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

春俏愁得不行,轻轻拍着詹如玉的背:“小姐,如今你这么哭也不是办法啊!你要保重自己,我们才能从长计议。”

詹如玉从来就没有受过打击,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根本不知伤心为何物,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我能怎么办?”

“小姐,你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啊!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就算将来过门了,也是个妾,你才是正室夫人。”

詹如玉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声。勉强在春俏的逼迫下吃了一点东西,沐浴后,才又重新躺回床上。

静下心来细细想过。他们二人相识在前,她又是相公的救命恩人,相公对她的感情深,也是应当的。若是自己的夫君是那种朝秦暮楚之人,她倒是更为担心。如今看来,她的夫君倒不像那薄情之人。青莲虽然已经怀孕,但自己毕竟是马存孝八人大轿娶进门的正室,青莲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她的。

至于这个夫君,她也还算满意,只要多给她一些时间,相信,总会让马存孝看到她的存在的。如此想来,詹如玉心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次日,全府上下都知道了青莲怀孕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位青姑娘是少爷的心头好,但几位主子不发话,谁也不敢去看望。

倒是詹如玉准备了一些补品,让人送了过去。这倒是让青莲没有想到,看着摆了一桌的礼品,青莲没了主意,这是收还是不收呢?她没在大户人家待过,对于这些事情,是一点都没经验。

一直到马存孝过来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放在桌上。

“这是谁送来的?”马存孝一进门就看到了摆了一桌子的东西。

“是少夫人送来的。”青莲放下手中正在绣的一件小衣服。

“她倒是好心!”

“那这礼我要收吗?”青莲放下手中的活。

“送来了就收着吧!她也不差你这点东西!”马存孝走了过来,看到那小小的衣物,拿在了手里。

“这小子,倒是好福气,你还从未我做过衣物呢!”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啊?还没出生,你就吃味了?我女红不好,也做不来你的衣服呢!”青莲娇嗔到。

“做不来就不要做了。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以后你还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呢!”马存孝从后环住青莲。

青莲满脸幸福的搭上马存孝的手,“那我们生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你教儿子读书习武,我教女儿医术!”

“好,不过你要答应的,好好养身子。”虽然青莲说没事,马存孝还是担心她的身子。

“嗯!我会好好的养身子的。”

马雄在军中听到青莲怀孕的消息,忙赶回了家中。到家后急忙赶去给老母亲请安。

“母亲,儿子回来了!”

“起来吧!青莲的事,你听说了吧?”

“儿子正是为此事回来的,母亲,对此事,你如何看?”

“如今她怀了孝儿的骨肉,孝儿又坚决要娶她,你说怎么办?”马老夫人思来想去也没有个主意,这才让人把马雄叫了回来。马家到了马雄这一代,本就子嗣单薄,如今马雄膝下,就只马存孝这么一根独苗。虽然对青莲多有不满,但如今她怀了马家的子嗣,马老夫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此一役,军中对孝儿多有不满,孝儿虽立下首功,圣上那里本有封赏,但听说孝儿军前种种,便功过相抵了。虽然圣上那里不追究了,但我也不可不防。那次打了他,也是为了给圣上,给军中一个交待啊!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我懂了!等她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安排把她送走。”

“母亲,这个孩子不能留啊!”

“这是马家的血脉。”马老夫人揉了一下发涨的头,不再说话。

马雄虽然是马家的当家人,但对于母亲是极孝顺的,既然母亲决定了,那他也只好同意。看母亲不想再说话,马雄起身告退。

回到马夫人处,看到马存孝也在,当下就没了好脸色。

马存孝起身给父亲行礼:“父亲!”

马雄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事,我怎能不回?”马雄接过马夫人送上的茶,放在一旁,问马存孝:“你来干什么?”

“儿子是来求母亲让青莲过门的!”

“休想!你给我打消了这念头,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休想进我家门。”

“那我就带她走。”

“你敢,你信不信我杀了她?”马雄一巴掌拍在几上,把茶杯拍得粉碎,手也流血了。

“老爷!”马夫人惊叫一声,忙为马雄包扎,还不忘对马存孝说一声:“孝儿,你先回去,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马存孝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老爷,你何必动怒,伤了自己!”马夫人心疼的嗔怪。

“这个逆子。”马雄说起马存孝还是一股怒气。

“老爷,你还没用午饭吧?我去准备些吃食,你想吃什么?”

“随意吧!”这会儿,马雄的脸色倒是缓合了不少。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马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几道马雄喜欢吃的菜,还备了一壶小酒。两口子小酌了几杯,马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夫妻两虽聚少离多,但感情甚好,酒足饭饱之后,下人收拾走碗筷,给二人上了茶。

马夫人坐在马雄身边,思量一番,还是开了口。

“老爷,如今那青莲已怀了孝儿的骨肉,孝儿又一心要娶她,不如就让她给孝儿做个妾室吧!”虽然马夫人不喜欢青莲,到底也是心疼儿子,刚刚马存孝苦苦哀求,她也软下了心肠。

“你也要为她求情?”马雄不悦。

“老爷,我们膝下只有孝儿这一独子,总不能看着他离家出走吧?再说了,给孝儿纳几房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为了这个女人,朝臣那里已对孝儿多有微词,如今圣上没有怪罪,已是大幸了。”

“那圣上也管不了臣子纳妾啊!”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孝儿都是让你给宠坏了。如今詹如玉才过门几天?我们就为孝儿纳一房妾室,詹徽那里,我们怎么交待?若是他得知我们如此对待詹如玉,岂肯善罢甘休?”

马夫人倒没想过这么多,如今听马雄这么一说,她倒是不敢再说话了。

“唉!我已与母亲商议过了,等青莲生下孩子,就把她送走。”

“我知道了!”马夫人应了一句。

过了几日,马存孝又找到马夫人,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莲儿,我们走吧!”这日用过午饭,马存孝对青莲说,他已经想了很多天了。他已给不青莲正妻之位,如今,就连娶她过门都做不到,就让青莲这么无名无份的生下孩子,他做不到。既然如此,他不如带她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那她,就是他唯一的妻。

“走?去哪里?”青莲一时没反应过来。

“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为什么?这是你的家啊,你的家人都在这里!”青莲更不解了。

“你别问了,收拾收拾,晚上我们连夜走。”马存孝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青莲也不再问,既然马存孝要走,那他去哪,她便去哪!

吃过晚饭,两人悄悄离了青莲所住的院子,往后门走去。

“祖母,您怎么会在这里?”谁知两人走到后门,却遇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老夫人,马存孝吃了一惊,这事他只跟青莲一人说过,连马桦也不知啊!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马老夫人听到消息说马存孝要带着青莲私奔,也是万分心急。这不,带人等在了后门。

“既然马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找一个容得下我们的地方。”马存孝把青莲护在怀里。

“反了你了!”马雄和马夫人也赶了过来。

这下子可热闹了,青莲看这阵势,也不敢说话,就这么躲在马存孝怀里。

詹如玉听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跑了来,见马存孝这么护着青莲,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她的相公啊!

这下人都到齐了,马存孝也豁出去了,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要不就让我们走,要不就让青莲过门。”

“你!”马雄指着马存孝,一口气差点又上不来。

“老爷!”马夫人抚着马雄的胸口,对于这个儿子,她也是失望至极。

“孝儿,你可真是我马家的好子孙啊!为了这个女人,你要弃业背祖吗?”马老夫人满身颤抖地指着青莲。

“孝哥哥?”青莲这会总算明白马存孝为何要走了,原来都是为了她。

“与你无关,你别担心!”马存孝轻声安慰。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啊!”青莲这会儿情绪非常激动。

“莲儿,此事你莫管!”马存孝命令到。

“我怎么能不管?孝哥哥,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啊!”

“难得青莲姑娘深明大义!”马老夫人稍有动容。

“老夫人,青莲也不想看到孝哥哥因我而与马府决裂。青莲虽是乡野女子,但也知道家人的重要,我不想孝哥哥做那不孝之人。”

“你能如此想,那便最好,你不过也是看中了孝儿是马府的少爷,离了马府,他便什么都不是了。你于我马家有恩,若是愿意,可以继续在府中住下,但其它的就请姑娘切勿再想!”马老夫人脸上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青莲听到这话,脸上阵红阵青的,这算是指责她?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心下一阵苦笑,合着这一家人把自己当成勾引马存孝的狐狸精了?还是贪图富贵之人?

马存孝看青莲脸色不好,担忧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有我呢!”

青莲靠在马存孝胸膛,也不再说话,再不看马家的任何一个人。

在把自己交给马存孝那一刻开始,那些虚名,她早就无所谓了。留在马府,完全是为了马存孝,要不然,她早走了。既然马家的人看不上她,那她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孝儿也不必再多说什么,还请祖母放我们走,从此我马存孝不再是马府少爷。”马存孝异常坚定,如今,也不再顾忌什么了。

“好,那我今天就杀了这个女人!”马雄拔剑刺向青莲。

马存孝把青莲扯到身后,挥剑挡开了马雄的剑。

“逆子,你要为了这个女人与为你拔刀相向吗?”马雄错愕地看着马存孝,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儿子竟然能忤逆到这般地步。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父亲。”马存孝还是紧紧的护住青莲。

“孝儿,他是你父亲,你怎能如此不孝?看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得是非不分了。”马夫人也恼了,这个儿子,真的还是她的孝儿吗?

“儿子不孝,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伤她半分。”

“好,那我就杀了你!”

马存孝闭眼,为了青莲,他可以拔剑,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既然如此,就把他这条命还给马家吧!疼痛却如预期的来临,感觉面前一阵风飞过,一袭清香泌入鼻腔。

马雄被突然冲过来的白影吓了一跳,可是剑已经收不回来了,虽然收回了大半的力,但这一剑还是刺穿了詹如玉的肩膀。

“如玉!”

“玉儿!”

“小姐!”

这突然的变故让大家全都傻了眼,慌了神。

马存孝接住倒下的娇躯,心中百味杂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马存孝胸前被詹如玉的血染红了一片,这个女人,他从娶回来就没正眼看过,没想到,她会不要命的救他。

詹如玉吐出一大口血,微微一笑,凄美绝伦:“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随即便昏了过去。

“小姐!”春俏哭着跑了过去,跪在詹如玉身边。

“快去找大夫!”马老夫人叫着,看着詹如玉满身的血,也是心慌不已。

“孝哥哥,你把她抱回房间。”青莲说到,这时候,大家才想起青莲本也是大夫,也就都没有吭声。

马存孝点头,把剑折断,抱起詹如玉向房间走去,青莲紧随其后。

“你会救我家小姐吗?”春俏拉住青莲,不相信的问到。

“她是大夫!”马存孝说完这话,见春俏还不放手,瞪了她一眼。

春俏吓得赶紧丢了手,却还是紧紧跟在后面。

马存孝把詹如玉放到床上便起身走到外间,木然的坐在了榻上。这个女子,他是负了她的,可她,只因为他是她的夫,就豁出性命帮他挡剑。自己如今又欠了她一命,这要怎么还?

青莲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和银针,走到詹如玉床边坐下。那股血腥味,把她熏得直作呕,她努力压下,强忍着不适对春俏说:“你去打盆清水过来,再准备些干净的纱布,还有烈酒。”

“快去啊!”见春俏不动,青莲嚷了她一声,春俏这才跑了出去。

等春俏拿了东西过来,詹如玉的衣服已被她褪到了胸前。青莲用银针封住了伤口附近几处动脉,还给她上了一些麻药。小心翼翼的用布包着那截断剑,快速拔出。

詹如玉闷哼一声,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剑一出,还是流了一些血,青莲忙用手帕压住。清洗完詹如玉的伤口,如雪的肌肤上,一道血洞狰狞,如同鬼魅。

春俏在一旁看得捂嘴哭泣,她家小姐何时受过这种伤?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青莲捻针,手脚麻利的把詹如玉的伤口缝好了,她的女红不好,但还是尽量缝得漂亮了。缝合了伤口,给詹如玉上过药,她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擦了擦汗,走到一旁写了药方,交待了春俏几句便起身出去。

一到外间,发现马老夫人和马雄夫妇二人都坐在了正堂,伏身行了一礼。

“玉儿怎么样了?”马夫人问青莲。

“我已经为少夫人处理了伤口,这一剑没有伤到要害,没有大碍,只是血失得多了些,要养些日子了,药方我已经给春俏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再请大夫替少夫人看看吧!”

“多谢!”马夫人虽然不情愿,也还是道了一声谢。

青莲看穿,却不点穿马夫人,嘴上却还是客套了一声:“不谢,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大家相对无语,气氛异常尴尬。

“如若无事,我们便先回去休息了!”马存孝走到青莲身边,拉起青莲便走。

老夫人和马雄夫妇二人也没有阻拦,这一夜发生的事,让大家都生出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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