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谈的高兴之际,从院中凌空射来一柄刀,正向秦鲸卿而来,秦鲸卿赶忙低头,刀从秦鲸卿头上飞过,插在正堂的墙壁上,张大汉甩手三只袖剑打出,可当众人甩脸向院中看时,哪还有什么人影,三只袖剑也都插在院中的树上。众人再看墙上那柄刀,那是一柄漆黑的刀,从刀身到刀柄都是漆黑的,整把刀外形古朴,寒气逼人,显是古物,秦鲸卿伸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将刀从墙上拽下来。他凝视着刀身,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来兮。
秦鲸卿虽早料到这是全真教失落的宝刀归去来兮中的一把,但心中还是一惊。世间如果说是铸剑,从古至今,第一的肯定是欧冶子,战国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勾践铸了五柄宝剑: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为楚昭王铸了三柄名剑:龙渊、泰阿、工布。他的女儿女婿干将莫邪舍身铸剑,铸成两柄邪剑干将、莫邪。但是说鋳刀的话,第一的那就是战国时期的徐夫人了。
相传徐夫人本为一文人,常对月颂歌。一夜,狂风忽起,乌云密布,天色瞬间转成红晕,且有无数流星协月而行。突然一记惊雷,一道金光急冲浓云,继而金光轰地,引起的巨响将徐夫人震晕。徐夫人醒后,天色明朗,皓月千里,繁星阴爻,丝毫不像发生过大轰撞的样子。但是此地阴风大作,徐夫人逆风而行,走入一片树林,进入林之深处,在酷暑之时也寒风刺骨。最令他大惊的景象是方圆十丈之内树木皆被砍碎,如同受之以凌迟。而最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像是近乎成型的宝刀,浑然天成。徐夫人顶着奇寒拔出宝刀,见其通体光滑晶莹,在皓月之下更显魅力四射。且型似新月,寒气逼人,故此为此刀取名曰寒月。夫人将其置于屋内,鬼使神差的去讨教铸刀之术。徐夫人在炼刀方面天资过人,学的很快。在舍内,为了铸成寒月十天十夜只喝水不进米饭。他不仅将寒月打磨成刀状,且泡以剧毒之水,于是取名寒月毒匕刃。十天后,夫人出门,友人只见他面容憔悴,头发银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而他手中的寒月更是光芒四射,摄人心魂。教他刀艺的师傅本想用自己的宝刀与寒月一比,但不知为何在寒月毒匕刃面前都拔不出鞘。原因是在刀中之皇寒月的威慑下任何宝刀也不敢与之争锋。寒月无坚不摧,销铁断金,名声立刻传到赵王耳中。赵王命使者携万金买刀,但徐夫人说此刀并非凡间之物,不应受凡人染指。赵王听此言,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命刺客夺寒月宝刀以及徐夫人性命。当夜,一百二十名高手围杀徐夫人,但夫人依仗寒月神锋与刺客们僵持。凡被寒锋所伤,血液冻结,筋骨尽断,毒发而死。可是强龙难敌百虎。最后徐夫人精疲力竭,以刀自刎。赵王得刀后常做恶梦,每当寒风袭来就会听到徐夫人的哀嚎,妃子,皇子病死,便将寒月压在宝鼎之下,以镇刀的恨意。不出一年,赵国灭亡。后荆轲用此刀刺秦王失败,转入秦王手中,当时也只有秦王的皇威可以镇住此刀。后来刘邦入秦,寒月也下落不明。
更有相传说当时徐夫人鋳刀寒月毒匕刃时用寒月余料打造了两柄利器,一黑一白,取名归去来兮。因这两柄刀的名声无法与寒月毒匕刃相比,故在历史上并没有太多人去争抢。但是它们也含有刀中之皇的血脉,刀体冰冷,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虽然这个传说几近神话,但是“图穷匕首见,荆轲刺强秦”的故事却不由得让人不信,江湖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千百年来,当人们找不到寒月毒匕刃后,又都来争抢这归去来兮刀。此双刀也不知易了多少人手,后来被全真祖师重阳真人王重阳所得,奉为至宝。此双刀听说也是性邪无比,据说一刀在另一刀必在,一刀毁另一刀必毁。而全真教人都是用剑之士,心性坚韧正直,所以双刀一直没人使用。但六年前全真教失盗,双刀被人偷去,后偷刀之人不知所踪,成为武林一大谜团,在江湖上也是掀起轩然大波,可没想到徐夫人的双刀今天却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惊讶,纷纷议论道:“这是什么人,刚才看见人影了么?”“还有人能在一瞬间躲过崂山张大山人的梅花三镖么?”“难道这真是来兮刀,这不是全真教镇山之宝么?”还有人感觉到敌人实在不好惹,想打退堂鼓了。这时秦鲸卿忽然一拍脑袋,大步向后院走去。
振威镖局的后院,小桥流水,九转的回廊搭在荷塘之上,荷塘里还开满了艳丽的荷花,荷塘的对面是一座假山,假山中有通道,弯弯折折,有点“曲径通幽处”的意味。走过假山就看到一个小楼,楼分三层,上有四角,高高吊起,很是别致。一个白衣男子轻轻的推开门,缓步走上小楼,那男子每一步走的都很慢,走的都很紧张,走的也是分外的小心,他好像绷紧了所有的精神,也许他经历过的所有的凶杀恶战都比不上此时。他下意思的摸了摸腰间,腰中有两个刀鞘,但只有一柄白色的刀。另一柄黑色的刀他留在了正厅。
这时楼上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哀叹,又传来了幽怨的吟唱:“一支笔,一页笺,冉冉红烛卷珠帘。一声惋,一长叹,一人独坐对影单。”是多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动听,那男子不假思索的吟道:“雨夜绵,情愁闲,相思美眷舞轻衫。幽香远,似梦间,若得一顾颜笑含。”
楼上坐着的是一个蓝衫美妇,那美妇慵懒的用手拄着下巴,用毛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忽的想起了一句诗文,就写在了纸上,但是又想不到下半阙如何接,想着想着不由得念了出来,这时却没想到有人忽的出声接了下半阙。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每每在梦中响起,那声音总是若即若离,远远的遥不可及。可是现在,这声音又响起,就在耳边,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近,近到她伸手可以触摸到,这个梦好真实,真实的她不敢相信。蓝衫美妇从椅子上站起,她猛的转身,带倒了桌上的茶碗,搪瓷的茶碗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水流淌出来,散发着沁人的清香。但这一切都不在她的眼里,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帅气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极是好看,又英气逼人。只不过两鬓已斑,面有风尘之色,看是经历好多风霜。
她身子剧颤,用左手不断的拧着右手手背上的肉,想要让这个看似真是的梦醒来,可是刺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从手背上传来,“真的,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美妇心中怅然,一步一个踉跄的向白衣男子走去,男子快步走上前去,待到近前,两人又都停下脚步,美妇伸出手,想要碰触男子的脸庞,又不敢,害怕一碰男子就会从眼前消失,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瘦了。”男子声音也略略发颤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美妇又道:“你的头发变白了,受了好多苦吧。”男子道:“黯然销魂者,为别久矣。”这时男子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他一把将那美妇搂在怀中。“铃儿……”那男子失声痛哭道“我回来了。”那美妇也失声痛哭,紧紧的抱住白衣男子道:“哥哥,我好想你呀,你终于,终于回来了,你让我等的你好苦呀,你让我等的你好苦呀。”
那白衣男子就是当年重伤后负气出走的易孤鸿,而那美妇就是金铃儿。易孤鸿用手温柔的抚摸着金铃儿的头,用手擦拭着铃儿的眼泪,轻轻的道:“铃儿,你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漂亮,别哭了,见到我不高兴么。”“高兴,真是很高兴,很高兴,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你能回来接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一天,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六年了。”铃儿抽抽搭搭的道。易孤鸿道:“十六年了,你的样子还没变,但是你看,我都老了,这会真的是你哥哥了。”铃儿破涕为笑道:“你本来就是哥哥,还什么这回那回的。”她轻轻的用手抚摸着易孤鸿鬓角的白发,怜惜的说道:“十六年了,整整的十六年,那年也是七月七日,今天也是七月七日,你受了好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