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不知不觉间,我到北京已经五年了。
五年,多么短暂又多么漫长,多么美好又多么悲伤。
我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发呆,再过五天,又是小宇的忌日,没想到小宇离开已经五年了,我不想去想,当初离开广州,我就打算把所有记忆都留在广州,可唯独小宇的忌日,居然跟着我重生了,它像一个符号,深深印在我骨髓里,血液里,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在北京的五年,我过的不好不坏,换了很多份工作,搬了很多次家,我始终还是一个人。
我偷偷回过东北,偷偷去看过我爸爸,我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站在门口,爸爸和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个三岁多的孩子,正好在阳台上晒太阳,和煦的阳光照着他们一家三口喜笑颜开的样子,他们那么和谐,那么幸福,不知为何,我心里居然没有恨,没有羡慕,没有妒忌,没有任何波澜不惊,我像个站在局外的旁观者,静静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这时,爸爸突然抬起了头,他看到了我,我没有躲闪,没有恐惧,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我扬着脸,迎着爸爸的目光,面无表情,和他久久对视,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认出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女儿。我对着他宽恕的笑了,我想我所有的怨都烟消云散了,我转过身,脑海里涌现着爸爸妈妈的争吵,谩骂,扭打,指责。。在我整个记忆里,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像刚才一样喜笑颜开的脸——
“你等一等——”爸爸气喘喘的在我身后喊道。
我身子滞了滞,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爸爸也始终没有走近我,他只是和我隔着一段距离,诺诺的不自信的问“你是,谁?”
我想告诉他,我是莫小暖,我是那个不让人待见的孩子,我是那个调皮淘气捣蛋的孩子,我是那个让大人头疼的孩子,我做了很多大人不让我做的事,我其实是故意为了激怒你们,我知道这样做你们会生气,可我还是故意这样做,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引起你们的注意。可你们从来都没有关注过我,从来没有——
可我说不出口,我安静的站在那,想听爸爸接下去会说什么。
爸爸却再没说一句话,他在我身后焦琢的走来走去,他想走上来看看我是谁,却又害怕知道我是谁,他犹豫着,纠结着,矛盾着,叹息着,无奈着,我觉得可笑,不知笑他还是笑我,我迈开脚步,毅然决然离开。
爸爸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你别恨我,别恨我——”
爸爸,我不恨你,因为你对我已经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也偷偷回过两次广州,第一次是刚来北京不久,我在微博里看到我们学校新生入学名单,本来没什么好奇,却意外发现了墨子宇出现在新生名单行列,我很震惊,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跑回了广州,我在学校的公布栏里,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真的看到了墨子宇三个字,他不仅报了和我一样的学校,还报了和我一样的专业,眼泪瞬间倾盆而下,不知为何,心里满满的感动,我一直不了解墨子宇,就像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报考和我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他不是一直都想像他哥哥一样考警校吗?
我后来去了小宇的墓碑前,在那里坐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烟,却没说一句话。
第二次,是我在北京的第二年,那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辞了工作,房租到期,兜里没钱,狼狈不堪,那时候我整个人就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褪废,自暴自弃,偏偏这个时候,我在微博实时热搜里看到许烈慕容嫣大婚的消息。我脑袋轰的一声,感觉天崩地裂,我像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荒烟延绵千里,我孤注且悲哀的站在那里,夕阳退去,空留一片血色残阳将我吞噬。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回去,不理解自己回去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可我就是一无反顾的回去了。
许烈的婚礼隆重而尊贵,结合中西方文化,既浪漫又庄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优雅而绅士,他缓缓的笑着,一如我在火车上初次见到他时,那些我和他曾经的交集在我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呈现,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一阵阵抽搐,那么疼,那么痛,我像被抽去七魂六魄般茫然的不知所措,眼泪已经哭干,我不知何去何从。
许烈,你是否也如我这般深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