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的葬礼上,我看到了小宇的母亲,她疯疯颠颠,已然失了心智,只一个劲的流着泪喊着小宇的名字,一声一声,催人泪下,让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动容,墨爸爸一脸憔悴,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十岁,在瑟瑟北风中,他越发显的老态龙钟,墨子翰一身黑衣,他搀着墨子宇的妈妈,偷偷的抹眼泪,却故做坚强的宽慰着墨子宇的妈妈。
我走上去,刚想说句话,小宇的妈妈眼睛突然亮了,她如打了鸡血,朝我扑过来,疯了一般扯着我的衣服头发,声泪俱下的道“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我小宇,你还我小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把我的小宇还给我”。小宇的妈妈用尽全力发泄着她心中的悲恸,直到精疲力尽,她摊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安慰她,我茫然的跪在她面前,狼狈的不知所措。我多想告诉他,我宁可此时躺在棺材里的人是我,这样我就不会受良心的遣责,不会在午夜轮回时在梦里哭醒。
墨爸爸看一眼小宇的母亲,无力的叹口气,他不屑的看我一眼,厌恶的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小宇已经为你把命都丢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心上路吗?”
墨子翰也厌恶的冲我喊着“你走,你走,你还嫌我们家不够乱吗?走——”
我多像只让人恶心的苍蝇。
可是小宇死了,我也很难过,心里像被人割了一个大口子,也在流血,你们可知道?
我一个人茫然无措,不知不觉间到了小宇出事的酒店,酒店已经停业,门口拉起警备线,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看到酒店门口的地上还有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像一朵盛开的黑玫瑰,在灯光下光怪林漓,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我似乎看到了当时小宇被围攻殴打的场景。
可是上帝啊,原谅我真的喝的不醒人事。
我只记得许烈搀着我走出酒店,我迷迷糊糊的看到小宇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很拉风的到了我面前,他伸着手说“莫小暖,跟我回家”。我对着他傻呵呵的笑,我看到他摘下头盔,也一脸傻呵呵的对着我笑。我朝他走过去,却被许烈霸道的拉进怀里,然后我看到小宇跳下摩托车,就过来要把我从许烈怀里抢走,然后许烈被激怒了,就让甚不成体统的韩少好好教训教训小宇。
我就站在小宇面前,呵呵的看着他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我看到血从他的额头嘴角渗出来,我看到他一双眸子痛苦的在向我求救,我看到他在拼命的想从围攻中逃出来,我听到他在喃喃的叫着我的名字,可我无动于衷,我就像个冷漠的旁观者,在看一场于我无关的战争。。。
时间一分一秒从我身边划过,我一直一直矗立在酒店门口,那天的事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现,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我是害死小宇的帮凶,我是见证小宇死亡全过程的目击证人,我慢慢弯曲双腿,蹲在地上,我紧紧抱着双臂,把头埋在双tui之间,我多希望时间能倒回到那天,我一定要扑过去把小宇救出来,可是再也不可能了,小宇死了,小宇在我面前被活活打死了,小宇,小宇,你可恨我?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我抬起头,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着我的视线。
我心中悲恸的不能自己,感觉像被抽空一样,是个行走于世的行尸走肉。
小宇,小宇,你可知道我的后悔?你可知道你去世的阴影会让我一辈子活在自责内疚和不安当中。你可知道,你走了一了白了,这世间的纷纠再于你无关,而我却要如此生不如死的继续活着。你可知道,我真的有多么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你有爸爸疼有妈妈爱,还有个罩着你的哥哥,你可以放肆的笑,任性的哭,无赖的插科打浑,他们都会包容你,宽恕你,你是多么幸福,可是我呢?我只是个孤独的可怜人,我只是个没有人要的包袱,你为什么要为我这样的人牺牲?
雨越下越大,像上帝流的眼泪。
我浑身被雨水打湿,却依旧蹲在酒店门口,不愿离去,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却不知道如何释放自己。
突然一把伞撑在我头顶,我当时的感觉好温暖,就好像有人为我撑起了一片晴天!我心中感动,回头时,就看到许烈站在我身边,他半个身子在伞下,半个身子已经被雨水淋湿,看上去很滑稽,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缓缓站起来,身子因为蹲的时间太长,站立不稳,许烈伸手要扶我,却被我无情的推开了,他没有料到我力气如此之大,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伞滑落在地。
我们此彼对视着对方,却相顾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