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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友之殇

放学的时候,因为要学小提琴的一叶被月见山和初佳接走,陈浩峰便和瑛还有亮平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呐,我说修介,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篮球社?”亮平回想起陈浩峰今日在赛场如此精彩绝伦的表现,不由得产生了拉拢他的想法。

“篮球什么的,最讨厌了。”陈浩峰摇了摇头,拒绝了。

瑛听很遗憾地说到:“哎……真是可惜了,以为还能再看到呢。”

“很抱歉。”

亮平见陈浩峰的脸上仿佛有一片愁云笼罩着,不禁猜想到,肯定发生过和篮球有关的很悲伤的事情吧,还是不要再过了比较好吧。

“呐,既然修介这么说,我就不勉强啦!”亮平打着哈哈说。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瑛虽然口头上说很可惜之类的话,但对她来说,看到今天陈浩峰的表现虽然帅气潇洒,但是她很清楚地看到陈浩峰的阴冷的表情下,其实隐藏着一股悲伤,来自内心深处的悲伤,强烈到无法掩饰。

“就到这里吧!我先走啦!明天见各位!”穿过田园小道,在一处丁字路口,瑛挥挥手道别后便朝神社方向的山跑去。

“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晚上一定会很不好受吧。”望着瑛奔跑离去的背影,陈浩峰不免发出这样的感慨。

“怎么感觉你最近一直很留意瑛的样子,你对瑛有意思?”亮平用肘戳了戳陈浩峰坏笑地说。

“想什么呢,才不是!还有你刚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陈浩峰这是第二次被人问到是否看上了瑛,但心中不免还是一阵慌乱,赶紧岔开话题。“切,没意思。”

两人继续走着,亮平望着路边的田地,叹了口气说道:“话说回来,你今天的表现我虽然很吃惊你的球技之高,可我还是不太理解……”

“不理解什么?”陈浩峰不解。

“为什么你会……明明很讨厌篮球对吧?可你为什么还愿意替我上场?”从陈浩峰上场开始,亮平就一直有这个疑问,“如果不说出来,可能晚上会睡不着觉!”

听了亮平的话,陈浩峰停了下来,双眼有些呆滞地望向了远方,一阵风吹过,绿油油的稻穗便像海浪一样摇摆着,“原因什么的……重要吗?”陈浩峰喃喃地说道。

“当然重要!如果原因不重要的话,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吧?”亮平认真地说道。

“是吗……”陈浩峰叹了口气,看着亮平,微微一笑说,“如果硬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亮平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但他也能理解。有的时候原因反而非常的简单,因为是朋友,所以不想看到朋友受到伤害。因为是朋友,所以想要去保护。因为是朋友,所以不惜面对讨厌的东西。

亮平笑着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和陈浩峰碰了碰拳,“是啊,我们是朋友。”

亮平的家里学校更近一些,所以先到了。“对了,你喝酒吗?我家人今天有事去穗见了可能天黑才能回来。”

“ 在日本高中生喝酒不是违反吗?”

“管他的,有本事让警察来抓我!哈哈!”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切,你不是也喝酒吗?”

陈浩峰笑笑说:“在我们那边管的不是那么严。”

这两个少年,冒着违法的风险在家里喝着啤酒聊着天,倒也是逍遥自在。

待酒过三巡后,亮平话便多了起来。

“修介,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篮球吗?”

陈浩峰握着啤酒的手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但是看着亮平,陈浩峰却没有打算再隐藏下去,他叹了口气,“你真是八卦呢……算了,你想知道就说给你听吧。”

看着手中的啤酒罐,陈浩峰缓缓道出这四年来从未向别人提及的那段往事,那段最开心,也是曾经最不愿再去想起的回忆……

小峰其实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可是因为自己是中日混血,没人愿意和自己一起,所以小峰一直都是一个人抱着球往篮筐里扔。

直到有一天,上五年级的小峰放学后在一个篮球场上独自扔着篮球时,一个穿着背心短裤长得有些黑的小男孩提着个书包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小峰投篮的动作说,“你的姿势有问题诶,而且一直站在篮筐下很难投进去的。”

“嗯?你、你是谁?”小峰很久没有听到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话了,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男孩问道。

“我叫许文韬,刚转来的,六年级,你也喜欢打篮球吗?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他们都不愿和我玩,我也习惯一个人玩了。”小峰有些难过但极力表现出满不在乎地样子说。

“篮球要很多人一起玩才有意思啊,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你、你说什么?你想和我一起玩?”小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男孩笑着点了点头把书包扔在篮球架下朝小峰跑了过来一把夺走然后一个漂亮的上篮将球丢进了篮筐,虽然个子矮矮的却很敏捷,小峰不禁鼓掌到,“好帅啊!那个……我叫陈浩峰,五年级,你可以叫我小峰。你、你能教教我吗?”

男孩转过身笑着说,“当然可以。”

两个人就这么交上了朋友了,这个消息也很快地在学校传开,阿韬周围的同学纷纷说着本与小峰无关的历史事件,但却强行让小峰来背负这一切的闲话。

“阿韬,那个人是中日混血儿啊,身上留着日本人的血啊,你不知道日本人多坏吗?!他们以前侵略我们的国家杀了我们好多同胞,你怎么能跟他一起玩呢!”

而阿韬的回应却出乎了所有人包括小峰的意料,“我不管这些的,我只知道小峰是个很好的人,和他交朋友我很开心。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妈妈告诉我在人背后不要说人坏话。

这就是朋友吗……

“笨蛋小峰,你又被我假动作骗了,哈哈!”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升入了初中,今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在篮球场上打着球,只见阿韬一个假动作敏捷地晃过了小峰。

“气死我了又被骗过了!阿韬你到底是来教我过人的还是来耍我的?”小峰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说。

“咦?我是在教你啊,拜托这大热天的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么不辞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示范给你看呐?还不领情?”被叫做阿韬的男孩抱着球一脸不解地看着小峰。

“切……臭屁死了!”小峰不爽地说道。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灭不掉我的样子。来啊,来咬我~”

“虎毒不食子。”

“去死吧。”

“哈哈哈,不跟你闹了,你再来一遍慢点的。”

这两个年少的男孩就在空旷无人的篮球场上一遍遍过着招,终于累得满头大汗后坐在小卖部门前,大口大口啃着冰棒。

“我靠你吃慢点啊不怕头疼么?跟几十年没吃过雪糕一样。”阿韬看着小峰狼狈的吃相吐槽道。

“拜托我才十三岁好么?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吗?”小峰白了一眼阿韬。

“哈哈,那就等几十年后我再这么说。”“好,一言为定。几十年后我吃雪糕你就可以这么说我了。”“那到底是几十年啊?”“二十年?嗯,三十年吧?都可以。”“哈哈哈……”

……

这天下午放学后,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是不是吹来一阵凉爽的清风给篮球场上奔跑的年轻人们带来短暂的凉爽。

由于轮到自己值日,担心没有位置的小峰让阿韬拿着球先去操场上占个位,阿韬下楼后小峰也迅速地将值日做完,背起书包就朝操场冲去。

可就在小峰跑到球场时,却发现几个高个子男生在骂骂咧咧地推搡着阿韬,“给老子滚开,这个场我们要了!”“你一个小屁孩滚回家看动画片去学人打什么篮球!”“再不走揍你了!”

看来是占场子的,由于篮球场有限经常会出现高年级学生欺负低年级学生的现象,想不到今天发生在了阿韬身上。小峰赶紧朝阿韬跑了过去,而阿韬并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而是头一仰说道,“我先来的!而且我的朋友马上就来!该滚的是你们!”这一行为无疑激怒了那几个高年级学生,他们对着阿韬就是一阵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而周围的同学看见了却没敢来阻止,因为那几人是学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

“住手!”凉太加速跑到了场上,愤怒地对那几人吼道。

“谁啊?”几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小峰,其中一个人跨过阿韬的头走过来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吗?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打!”

看到那人如此羞辱阿韬,小峰怒火中烧地朝那几人冲了过去,但是却很快被推倒在了地上,“哟,还挺厉害,兄弟情深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啊!我让你能!我让你能!”原先围殴阿韬的都纷纷开始攻击小峰,小峰被打得只能抱着头痛苦地叫着。

一旁的阿韬挣扎着爬了起来,无力的吼道:“住手!求求你们住手!我们走就是了!”

听到阿韬的喊叫,那几人停了下来,“呵,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别打我朋友了,我们走还不行吗?”阿韬尽管部分不服但看到小峰被打只好服软。

“走?走哪去?你不是求我们别打你朋友吗?来,跪下求我们。”为首的学生狞笑着说。

“阿韬别理他们!让他们打!孙子们,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趴在地上的小峰听见这些可恶的人居然提出这么过分无耻的要求,愤怒地爬起来吼道,但又被打倒在地上。

“跪还是不跪?”为首的学生踩着小峰的胸口看着阿韬。

“不要……阿韬不要……”小峰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

阿韬看着小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惨笑了一下,然后缓缓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终于,校门外的保安收到消息带着警棍朝这边冲了过来,那几个问题学生见状赶紧跑开了。

不知何时周围也已经站着不少之前在旁边球场打球的学生,见肇事者逃走后赶紧走上前来扶起阿韬和小峰,小峰甩开那些扶着自己的手,扑到阿韬身边哭喊着:“阿韬……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占位子……你、你说句话好不好……你骂我两句好不好!你打我也可以!”

阿韬双目无神地看着小峰一言不发,小峰拼命摇晃着阿韬,“求求你你说句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就在这时,阿韬突然推开小峰发疯般地朝校门外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哭着,小峰在后面拼命追着,两人很快跑出了校门,校门外不远处是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而阿韬像没看到一样径直冲到了马路中。

“阿韬不要!快……”小峰疯狂地喊道,然而话音还未落,一辆疾驰的汽车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阿韬身上,小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看着阿韬像散了架的玩具一样摔在了地上,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阿韬!!!!!!”小峰绝望地哭喊着冲了上去扑倒在阿韬身旁,不停地喊着阿韬的名字,可是阿韬的嘴里不停地吐着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小峰的眼神也已经开始涣散。可即使是这样,阿韬却依然摸索着握住了小峰的手。

“呜呜呜……”小峰紧紧握着阿韬的手泣不成声。

阿韬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小峰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笑了一下,头轻轻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阿韬求求你不要……”小峰的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般,他紧紧把阿韬搂在怀里,不顾他的血渐渐染红了自己的衣服,低声呢喃道,“你不在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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