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武士听到喊声便停住了,因为大隋朝有规定,有人这样喊他们就得停住,直到王爷再次下令,才能行刑。
裴仁基听到喊声也是一愣,汉王麾下还有人给自己求情?这是谁呀?当看到是程咬金的时候,裴仁基当时傻了,怎么是这小子?在大兴城他被宇文化及一伙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又跑到这儿了,又是怎么成了汉王的大将?
汉王一看又是程咬金把脸一沉:“程将军,莫非你要替这个不识时务的东西求情不成?”
程咬金施礼道:“末将不敢。只是王爷,您在盛怒之下把裴仁基杀了,将来肯定是要后悔的。末将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裴仁基投降,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好,本王就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要是裴仁基还是冥顽不化,本王定要他的狗命!”
“谢王爷!”程咬金谢恩之后,暗道,能拖半个时辰是半个时辰,能让忠臣多活半个时辰也算是积德,半个时辰后再说,让老子好好想想办法。
程咬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裴仁基投降,内心里他也不愿意让裴仁基死心踏地扶保汉王,连自己也是暂时在汉王旗下栖身,因为程咬金学过历史,知道汉王在历史上只是昙花一现,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这只暂时保命迫不得已而为之。
程咬金到了宫殿外,将行刑柱旁边的刽子手和其余军卒远远打发走,来到裴仁基近前,低声道:“前裴,情况特殊,恕在下不能施礼了。”
裴仁基看到程咬金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呸!反贼,谁是你前辈?你害得老夫家破人亡。老夫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教给宇文化及他们,都说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你跑到这里助纣为虐,老夫恨不得食尔肉,喝尔血!”
程咬金一点也没生气,但要说这事儿纯粹怪自己,程咬金倍感冤枉,顶多自己只是这件事的开启者而已,如果不是自己穿越遇上这等事,裴仁基仍然有这一出,历史上就这一笔嘛。
因此,程咬金淡然一笑:“看在云儿的份上,看在你们一家曾经帮在下的份上,在下仍然称你为前辈。唉,没办法呀,谁让我程咬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前辈骂在下也好,恨在下也罢,但不能把账全都算到在下头上。不管前辈承不承认,这件事归根结蒂是杨广昏聩,奸贼宇文化及、杨素等人弄权害人所致。在下只不过被这些群混蛋逼得走投无路了亡命至此而已。请问前辈,若没有在下,汉王就不起兵了吗?若没有在下,前辈跟宇文化及、杨素就是一路人吗?这些人哪个都是位高权重,论官职论爵位都不次于前辈吧,他们怎么一个都没来,而是让前辈抛头露面?这不是明摆着让前辈送死来嘛。”
程咬金一番话说得裴仁基无言以对,因为程咬金说得是事实,这些事他内心一清二楚,因此裴仁基闭口不言,暗道,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又不在朝中,一个刚刚获赦的死囚犯,怎么会知晓这些朝堂中的勾心斗角?
程咬金看裴仁基不说话了,继续道:“只是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冒死前来,不是劝前辈投靠汉王的,汉王与杨广这场争斗,谁都阻止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换汤不换药,谁当皇上,都是一个求样!他们都是为了一已私利,不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什么人伦亲情,什么黎民百姓,他们根本不顾及,他们只顾及自己的那把椅子。在下敬重前辈是个盖世的英雄,成为这哥俩争斗的牺牲品不值得。前辈就听在下一言,先委曲求全,保全性命,日后方可再图大计。”
裴仁基听了这番话,心头一震,他怎么也没料到,程咬金会说出这么高水准有远见的话,可谓是高屋建瓴,一语中的,小小年纪能有这么老道的眼光,看事情这么远见深刻,此人将来前途无量啊。
裴仁基不禁对程咬金有些刮目相看了,心里就有几分动摇,但一想到自己的一家子还在杨广的屠刀之下,他把心一横牙一咬怒道:“反贼住口!你今天就是把天说翻过来,老夫也不可能与你们这群反贼同流合污,谁都不要说了,老夫只求一死!”
接下来,无论程咬金再怎么劝,裴仁基眼睛紧闭,一语皆无。后来,程咬金也失去了耐性,妈的,老裴头怎么不识好歹呀?老子剖析得这么清楚,他还非要找死,是真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要不是看在你们父子是个英雄,要不是看在你们帮过老子,要不是看在我的云儿的份上,像你这种冥顽不化的家伙,死一百个,管老子鸟事!
程咬金脾气上来了,甩脸走了,但走了几步,又一想不妥,这种结局早在老子的意料之中,裴仁基不是好劝的,否则的话哪还有忠臣本色?
但是裴仁基跟后世的岳飞不同,他并非一个忠臣不事二主、宁愿死在昏君刀下也不愿反抗的榆木疙瘩呀。据历史记载他投靠过瓦岗寨的李密,保过洛阳王王世充,老子今天怎么就说不动他呢?
这样的人都不怕死,但既然他屈服变节过,肯定有他顾及的地方。对,应该是他的一家老小,他的父母,他的夫人,他的儿女,他亲朋故旧,都在大兴城。如果答应了他投靠了汉王,他这一大家子肯定得被杨广诛杀,老子怎么没想到这些呢?但是老子现在要兵无兵,要将无将,连一个裴仁基都保不住,怎么能管得了这么多呢?
程咬金急得走来走去,最终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半个时辰眨眼间就到了,程咬金只得硬着头皮上殿见汉王交令。
这时,行刑柱周围站着不少汉王的兵将,其中有一个当兵的,两只眼睛始终没离开裴仁基和程咬金,刚才他们俩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由于这个当兵直往前凑,听得又仔细,因而一句没漏全听去了。
这个当兵的眼珠直转,看到程咬金垂头丧气地又进去了,乘其他兵将不注意,他偷偷把弓箭就准备好了。
宫殿上。汉王命人把裴仁基再次带到大殿上当面问话,裴仁基仍然拒不投降,并继续劝汉王不要起兵。汉王勃然大怒,一声令下,金瓜武士又把裴仁基拖到外面给绑到了行刑柱上。
程咬金一看这下彻底算完,裴仁基这条命保不住了。心里默默念道:云儿,将来你别怪你程大哥呀,并非老子见死不救,而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呀!
刑场上。两名身着大红上衣的刽子手抱着鬼头大刀又来到了裴仁基近前,其中一名刽子手对着裴仁基举起了大刀。
这时,早有一支箭对准了这名刽子手,还没等他的大刀落下来,那支羽箭破空而来,扑的一声,正射中刽子手的前心,血花喷溅处,这支箭把刽子手的胸膛都穿透了。刽子手惨叫一声,扔了大刀,摔倒在血泊之中。
另一名刽子手被眼前的一幕惊傻了,哆嗦着抱着鬼头刀吓得直往后退,“啊……有……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