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板将两碗老鸭粉丝汤送了上来,一碗放在周尘芳面前,一碗放到我面前,周尘芳看了我一眼,无所顾忌的拿起汤勺就喝了口汤,宋凡无比体贴的递上了筷子。
我将视线落下,快速的调整自己的情绪,一开始就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是还是忍不住的靠近,可是,既然做出了选择,不努力到最后一刻,我想,我没法说服自己死心。
我抬起头,展开一个笑容,极尽温柔的看着周尘芳说:“不是说很饿吗,我这份也给你。”说完,就将面前的碗推了过去。
周尘芳斜眼看了一眼霍忆唯才将视线落到我身上,她将吃了一半的粉丝吸溜到嘴里,嚼了几下才说:“我是没意见,但是你不饿吗?”
宋凡来回打量了我俩几下,他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而霍忆唯恍若未闻一般,依旧低头玩手机。
我当然是饿的,给我两碗我也能立马吃完,而且汤一口都不带剩下的。可是此时的我心里却有些较着劲,我怕我接受了一次霍忆唯对我的视而不见,以后便再也不会存在他的眼底。
头脑一热,便顾不得其他的了,我做出了一个举动,惊讶了所有人,却仿佛给我自己吃了颗定心丸,我将霍忆唯面前的碗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用他使用过得筷子快速的吃了一口,说:“这不是有现成的吗,别浪费了。”
吧嗒,宋凡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在桌面弹了下,又掉到了地上,周尘芳被未来得及咽下去的汤呛到了,急忙转身咳嗽,霍忆唯的表现最为镇定,他呼吸一个急促停顿,瞳孔放大,握着手机的手加深了力道,可还是不愿多看我一眼。
吵闹的环境下,我们这张桌子的异动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霍忆唯依旧看手机,宋凡重新换了双筷子,周尘芳咬牙切齿的都不愿意抬头看我一眼。
其实,事后我就立马后悔了,硬着头皮才咽下嘴里的东西。要搁平时,我宁可饿一天也不愿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个姑且算熟悉的陌生人的,可是咽下去后我就释然了,味道和平时是相同的,而我也是真的饿了。
再然后就是相对无言,一顿饭吃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相当平静,周尘芳对当天的事闭口不提,我猜想她是觉得我太悲哀了,简直丢了所有女孩子的脸,宋凡对我却热络了起来,每每在路上碰到都得大声的打招呼,而霍忆唯,依旧是不理不睬。
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来自方圆十里八乡的,回趟家并不是很容易,所以是上两周的课才放两天假。冬天的天黑的比较早,还没到家天估计就要全黑了,所以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再回去,周尘芳回家也是一个人,所以她多数情况都是在宿舍睡大觉,反正两天过得也是很快。
我们学校的宿舍有限,同时也为了方便,大多数的同学都选择在外面租房单住,而我们也在此列。
高二文理分班,我们这群原先熟悉起来的人又被打散重新组合起来,而霍忆唯也是这时来到我们班级,他是转校生,进校的时候就引起来很大的轰动,原因一是,基本只有从乡镇学校转到城市的,还没有转校来乡镇的,二就是,霍忆唯长得很出众,说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都不为过。
而且有一点是众所皆知的,霍忆唯脾气不是很好,不搭理你都是对你客气的,惹毛了不会动口但是会动手,当然只是针对男生,因为女生还没有哪个是入他眼的。
霍忆唯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感觉好像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里,透心凉心飞扬,仿佛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门。
在我和周尘芳同桌的一个多月里,我说过的最多的话都是关于霍忆唯的,有我自己的观察,还有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周尘芳不多说什么,只会在我感慨一番之后好好的鄙视我一番,她一向看不惯性子傲慢的人,更看不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的精神。
幕色完全降临我和周尘芳才出来觅食,在冬天的夜晚空旷的街道就显得更加清冷,我双手缩在袖子里,使劲的裹紧羽绒服却还是觉得很冷,我转头看了一眼周尘芳,发现她的鼻头都被冻得通红却连围巾都没围。
“你还有多少钱?”周尘芳吸了吸鼻子说。
“还有十几块吧,你呢?”
“五块。”她伸出五根手指头,还在我眼前摆了摆。
我想一巴掌拍死她,我俩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块钱,她怎么好意思说要吃大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要不咱俩买点大饼回去就开水得了,我还得留几块钱做回家的路费呢!”
周尘芳一向看不起我穷人志短的样子,她白了我一眼说:“咱先转一圈再说,大饼你留着自己慢慢吃,我不吃。”
我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只好和她相互挽着沿着街道走。
走过一个转角,一条热闹的夜市小食街便显露出来,这里的气氛和走过来的街道大不相同,这里炊烟袅袅,嘈杂声声声于耳,灯火通明,但这里也同样是混乱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人也不分高低贵贱。
不算宽的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大排档,各种各样的特色美食也都有,价格低廉味道却很美味。
周尘芳从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停的东张西望,步伐也逐渐加快,我不明所以的跟着她,食物的香味肆意的流入我的鼻孔,我感觉自己更饿了,这下真的不是两块大饼能解决的了。
“我说你在找什么呢,咱吃什么啊,我快饿死了。”
周尘芳安抚似的拍拍我的手,眼神却一刻也没有停留,“别着急,再等等。”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也安静了下来,人多的地方就不觉得那么冷了,饥饿感虽然增强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饿着饿着也就习惯了。
突然周尘芳脚步一个停顿,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我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兴奋了起来,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她带着大大的笑脸回头对我说:“晚饭有找落了!”
这个点儿应该叫夜宵吧,虽然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可是称为夜宵更应景点儿。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餐馆,灯光很是明亮,里面热气腾腾的,再加上我有点儿近视,所以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咱就那点儿钱进去不合适吧?
周尘芳笑而不语,一个劲儿的用眼神示意我往里看,我被她弄的有些心烦,索性摘下她鼻梁上的眼镜,戴上眼镜的那一刻,我感觉世界仿佛为我刷了一遍色彩般,清晰的有些过分,里面的一切看的分明。
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个点儿才决定出来吃东西,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那她可真不是个好演员。我将眼镜摘下来放到她手里,瞪着她说:“你俩约好的?”
周尘芳看到我的面色不佳,气势也就弱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扮无辜的说道:“凑巧,纯属巧合!”
路灯光影一闪,一道高大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那人径直向我们走过来,在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微低着头,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