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异象持续了数十个呼吸,便重新恢复如常。而洛天在天地灵气倒涌之下,已经从顿悟的状态中苏醒。心神暗视己身,才发现破阶已然完成,骨芒后期的境界也趋于稳固,巨大灵气漩涡入体之时,那等景象看的叶慕凡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洛天的脚下树桠咔嚓一声,一股难以言明的天地威压已然临体!
早就有过体会的洛天知道,这便是凝光境之后,每次突破境界所遭受到的天罚。天罚共分两种,一为身罚,一为心罚。身罚顾名思义便是锤炼肉身之罚,随着境界的提升,威压会变强,逆天者甚至有雷霆之劫,火焰流雨,寒冰霜刃等等灾厄临体,除非体魄强大无比,否则很难渡过。心罚则是考验心性,心魔丛生,幻觉重重。不过要是抵挡不住,死在了幻觉之间,那么本尊也就神魂皆散,真灵溃灭,身死道消了,其中过程危机种种,当真是凶险无比。不过这天罚往往也因人而异,两种天罚很少会同时降临,除却古代那些绝世之才,战力于同阶之间近乎无敌,越阶而战亦属寻常,如今无尽岁月流传至今,能引动双重天罚的人,已近乎绝迹了。
洛天连忙从树桠之间一跃而下,盘膝而坐,运转周身元力,抵挡着天地威压。还好洛天此时境界不高,引来的天罚并非无可抵挡,只是单单的身罚而已。
威压强烈,洛天周身骨骼发出阵阵骨鸣之音,膝下坚硬无比的山岩被劲气波及,当即化作玠粉。一阵风吹,石粉随风而起,飘向远方。洛天牙关紧咬,这天地威压果然是愈加强烈了,若非在密境之内,千锻之法神异无比,将周身骨骼锤炼的坚硬无暇,而后又锤炼血肉,趋于完美。恐怕仅仅是这一波天地威压便能将自己肉身压垮。
片刻,威压尽去,洛天从原地站起,地上留下了一个深达半米深的凹坑,握了握拳头,一种格外强大的有力感顿时传遍全身。洛天此刻的战力又已然强大了几分!若是在密境之间,自己便晋升到了骨芒后期,恐怕仅仅凭肉身之力,也能将毕迟三人轰爆!
江莫离眼见周围众多弟子都被惊动,有不少人正在朝此地走来,想安静的赏月已是不成,加上刚才的天地异像,如此诡异,几人也没有了赏月的念头。当即和洛天商议回到典籍堂之内,于是四人便在众人还未到达之时,离开了观星岩,回到了典籍堂内。
此刻,洛天远远不知,自己所引动的天地异像造成的动静究竟有多大!就在刚才天地异像乍现,血月横空之时——
无上天界,云荒傲立其上。七千里云霄宫琼楼玉宇连绵。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紫发男子,端坐于金椅之上。而在其下百阶金阶之下,同样是一位紫发如碧的中年男子恭立一旁,束手拘礼。
“景焕,万星消隐,血月横空,此乃无穷灾厄之象,从万年之前,伐天之战之后便再未曾出现。八荒如今已然不再,动荡又在何方?星老可曾有所预示?”银色面具男子以手指敲着椅背,语声威严。
紫发男子面露恭谨向前一步,缓缓答道:“星老只说,身具动荡之源的灾厄之人,即将归来。其他的皆被天机遮掩,命运长河一片灰暗,未来充满动荡的未知,无法预测灾厄起于何方,只可隐隐推演,灾厄之人,与我天族一脉有关。”
银白色面具男子起身向前走去,一身龙纹锦袍无风自动:“景焕,伐天之战以后,万载时光过去,天族如今已经元气大损,万年时光过去,未曾回复。实在是无力面对这无穷灾厄,一旦征伐,万里赤血,人间化为炼狱,这样的情形,已经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那名被唤做景焕的男子闻言面上露出凝重之色,而后单膝跪下,口中朗声回道:“吾王若有差遣,景焕粉身碎骨,神魂俱灭,亦在所不惜!”
银白色面具男子不见如何迈出脚步,却身形一闪,此刻已然在百阶金阶之下,正处于景焕身前。银白色面具男子将景焕扶起。而后神念一动,一枚雕刻着凤舞九天模样的紫色古戒便悬浮在半空。
“这是凤暝戒,同失落的龙渊戒本是一同铸出,器灵有魂,器物有引,既然与我天族一脉有关,我要你带着凤暝戒前往下界。将那个身负灾厄之人找出,而后,带回来!”银白色面具男子语气森严无比。
景焕伸手接过凤暝戒,神色之间露出无比坚定之色:“景焕必定不负王之所望!属下这就去!”说完,向着银白色面具男子施礼作别,向着殿外走去!
银白色面具男子身形一缓,看起来,无端的多了一丝疲惫。本欲转身,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景焕。。那个人,如何了?”
景焕也是身形蓦然一顿,并未回头,口中语声复杂无比:“他,他很好。”而后便大步朝着殿外的某处散发着巨大波动的阵印走去!
而在冥族九幽界山的行宫内,圣族圣殿之内,巫族的祭巫庙内,诸多高层也是连夜一一布置。数之不清的属下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查找天地异像的源处与根由。暗涌将起,天地之间将有大动乱,几人担忧,几人悲喜?
人族洛日城中,月明如水。一个看起来面容姣好,身姿秀丽无比的白衣少女,伫立在一处高塔之上,仰望天空皓月无暇,繁星再现。缄默不语间于唇边横笛一曲,憔怆悠远,无尽夜风吹来,白衣胜雪人如梦。
笛声歇,一滴泪,从少女脸颊缓缓划落,犹如水晶一般摔落高空,流浪天涯的风,听到了少女犹如喃喃一般的轻语——
“一万年了,你还好吗?这首你教我吹的曲子,我吹了一万年了,嘻嘻,一万年了呢。。。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大风起兮!
洛天等人回到典籍堂,一路上倒也无恙。只是几人在典籍堂的殿顶之上,赫然发现了已然醉醺醺的葛明,呼唤几声皆都无果。江莫离只得苦笑一声,跃到殿顶之上,将葛明背下。
安排好洛天的住处,与叶慕凡江莫离同居一室。几人又天南海北的侃论一番。若不是江莫离开言,恐怕几人能畅谈一夜:“洛天,师弟,早些睡吧,明日是月初,也是天剑门每月一次的门会。倒是两千多弟子全都要到天华峰上听取掌门以及长老垂训。洛天你还没有拜师,想来也会在明日有结果。典籍堂虽然不属于七大传承之内,长老门下,可是这门会,却仍要去的。”
洛天和叶慕凡这才昏昏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洛天早早便醒来,天色刚破晓,晨曦微熏。刚走出房门,便见到爱喝酒的葛明前辈此刻正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凝了个法决,面前便出现一面水镜,此刻正对着水镜,刮着自己满脸的黑须。
洛天一阵好奇,细看之下顿时惊讶无比,这才发现这位嗜酒如命的葛明前辈,其实年纪并不是太大,虽然说,因为修士修炼境界高深,容貌衰老也会逐渐停滞,神动境强者便可永葆青春,可随意变换自己的外貌。不过看这葛明前辈的容貌,却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照常而论,葛明前辈踏入神动的时间恐怕很早很早,三十来岁便是神动境界,也的确算是资质超绝了。之前见葛明发色斑白,满脸胡须,身姿又有些佝偻之态,还料想与掌门一般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没想到,葛明前辈竟然如此年轻。
恰好葛明此刻也回过头来,看到洛天神色恍惚的站在门口。忽然放下手中锈迹斑斑的铁剑,双手一抖,铁锈顿时片片洒落,洛天很怀疑这把不知多少年月的长剑会不会被这位前辈一下抖断。正在胡思乱想之时,葛明却将那把长剑抛向洛天。
洛天神色一动,一把握住葛明抛来的铁剑。剑一入手,剑锋长鸣。顿时洛天的心神被剑中包涵的气势所引,眼前竟恍惚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洛天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这把看似即将报废的铁剑竟有如此气势!
葛明将水镜散去,拿块不起眼的破布,满脸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脸,而后望向洛天:“喜欢剑么?”
洛天对葛明这随意无比的架势阵阵无语,刚才眼光扫过,葛明前辈拿来抹脸的“破布”,竟是一块千年金蚕丝!这等可以拿来制造软甲法器的宝物,居然被拿来抹脸!洛天只觉得额头上无数黑线飘过。。。。。。
不过,洛天面色如常,将手中的铁剑挥舞了两下,还是不如自己的太昊龙戟,势大力沉,戟锋锐利,无物不破。加上洛天本就不练剑,当下嘴巴微撇:“不喜欢。”当即又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抛回到葛明手中。
葛明双目精芒一闪,铁剑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之间,葛明以手指滑过布满着锈迹的剑锋,仿佛自语一般:“多好的剑啊。。当年不知杀了多少敌人,嘿嘿,救我多少次。可惜,剑灵也越发溃散了呢!只是你,不喜欢剑,却又为何留在天剑门?!难不成,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说到最后,葛明双眼之间,精光犹如实质!声若洪钟,喝问出口!
洛天面上无波:“奸细?不喜修剑便是奸细么?那葛明前辈你呢?这把铁剑料之不错,应该是前辈的本命修剑吧!若前辈喜欢修剑,怎会剑灵溃散,剑身锈迹如云?莫非前辈,也是奸细么!”
葛明闻言,面上不见异常,场中诡异的僵持片刻。而后葛明仰天哈哈长笑一声,铁剑也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哈哈,小家伙有意思。是啊,我也不喜修剑呢!哈哈。”说着,竟不知从何处将碧玉葫芦取出,仰头便是大口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