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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山谷辞行

八方锁幽阵的范围,笼罩住了整个山谷。青光弥漫处,七里樱林比从前更加的飘渺而唯美。风起,樱花飞舞,风去,芳华遍地,此时还是清晨,樱树间的叶子上还有微凉的晨露,虽不湿发,却已沾衣。

洛天怀抱着桐桐,身后光翼微震,几个盘旋,便安然的落到了樱林王树的树冠之间。树冠上有一个巨大椭圆形的鸟巢,以樱树枝和许多不知名的干草围绕着周边,鸟巢之间还堆着一小堆上等灵石,灵气散发,神清气幽。

正因为是王鸟的栖息所在,平时别的碧羽鸟不敢来打扰,这清晨的薄雾正浓时,此地倒是显得十分宁静。

洛天将桐桐放在一枝巨大的树桠之间,跫音刚落,碧羽幼鸟便从鸟巢之间忽然露出了小小的脑袋。见是洛天来了,不禁一番欢快的嘶鸣,当下翅膀扑楞愣的便朝着洛天跑了过来。

“啾啾,啾啾啾。”小王鸟一边鸣叫,一边以脑袋蹭着洛天的胸口。一般而言,越是血脉高贵,实力强大的古老凶兽,成长期便越加长久,而像是碧羽鸟这种温顺的禽类,生长期不长不短,自然情况下要生长成三四丈的成年碧羽鸟一般的体长,至少也要一百多年。三十年蜕一次羽,体格增长一丈,蜕四次以后,小王鸟才能真正的成为碧羽王鸟。而这只小王鸟沾了不少山谷的光,万年精髓洛天也曾喂它服食过,鸟巢之间更是堆了一小堆上等元石,所以虽然只是六年,小王鸟此刻体积虽然略小,可实际上也即将进行第二次蜕羽了。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坏蛋,这才多久不见,至于这般么?是不是知道自己又做了坏事,特意讨好来着?”

洛天心中好笑,一副玩味的表情,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望向小王鸟。

小王鸟顿时将头颅垂下,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不安的四下转了转,随即又”啾啾啾,啾啾”的叫了起来。

“洛天哥哥,这个小坏蛋总是这样,做了坏事呢,就一副乖乖的样子,稍微训斥于它,它便开始装的可怜兮兮,博取同情,小王鸟,我帮你数数最近你又做了那些坏事,昨日呢,长春爷爷的药园里,一株金铃芝草被啄了上半段,只留根部在那,是你干的吧?三天前,冯婶摆在窗口准备拿出去的一坛火樱酒,也是你偷偷喝了吧?别不承认喔,石头哥哥还纳闷,怎么那天见你从谷中飞出的时候还一晃一晃的!还有,十天前…”

说着,桐桐便开始如数家珍一样,开始列举小王鸟所做的坏事。小王鸟极其通灵,听的桐桐在这里一一叙述,顿时换了神态,头颅高高的昂起,嘴里发出啾啾的两声鸟鸣,翅膀一转,竟然将巨大的屁股对准了桐桐,不仅如此,还在那里嘚瑟的晃动着小脑袋!

桐桐顿时发出一阵恼羞的怒斥——“小坏蛋,我看你是尾羽又长长了吧?要不要姑奶奶给你修理修理?!”说着扑向小王鸟。

小王鸟顿时惊慌起来,撒起两只脚丫子就开始了疯狂逃窜。

”别跑,姑奶奶追到你了,一定要把你整个尾羽全部扒光不可!哼哼,别跑!”

小王鸟眼见要被追上。忽然急中生智,翅膀一震,飞向了半空之间。并且还骄傲的朝着桐桐昂起小脑袋。

洛天不禁莞尔。

和小鸟王嬉闹了一会儿,雪樱林中传来了一阵翅膀震动的羽翼声,王鸟从远方飞来,停在了树桠之间。顿时小王鸟找到了依仗的对象,连忙飞去,躲在王鸟身后。

王鸟见到洛天和桐桐都在,随即向前走了几步,将头俯下。同洛天打着招呼。洛天亲昵的用手拍着王鸟的脑袋,嘴里喃喃自语一般——

“大鸟,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守卫整个山谷,以后,我还会回来看望大家的,到时候给小王鸟带好吃的哦~”

碧羽鸟王“啾啾”几声,以头轻轻蹭着洛天的胸口,神色之间满是不舍。

桐桐闻言顿时心中一突,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小嘴撅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待二人从雪樱王树上下来,洛天和桐桐便准备飞回山谷了。

洛天见怀里的桐桐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禁开口说道“桐桐,怎么了?”

桐桐撅着小嘴,闷闷的问道“洛天哥哥你真的要离开山谷吗?这里不好吗?”

洛天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山谷不好,而是我还有许多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和责任。我要去寻找我的父母,还要让当年迫害我们一家的人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可是,洛天哥哥,桐桐喜欢你,舍不得你走!”说着倔强的让洛天将其放下,在林子中伫立凝望着洛天。一阵夏风吹过,雪樱花在天空中飞舞,有几片还落在桐桐的长发上。樱花瓣上沾着微露,晶莹的露水一如桐桐眼中此刻的泪珠一般微亮。

谷中孩子懂事早,一般十五六岁就成亲了,桐桐今年十三四岁,早就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虽然懵懂,却有一份少女独有的固执。

洛天嘴角泛起一丝苦色,随即眼光之间重新透出无比的坚定,第一次呼唤起桐桐的大名——

“月桐,若有一天,若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的父母,完成了心愿,我便带着他们一起回来山谷,然后再不出世,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了,好不好?”

桐桐闻言一怔,脸上悲伤之意更盛。听见洛天还是要走,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在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洛天无言,白衣无暇,伫立在风中。任樱林间的微风吹拂额前的长发。周围四下安静,只有桐桐的啜泣声,令洛天心中有些苦涩。

忽然,桐桐起身将洛天紧紧抱住。“那你答应我,洛天哥哥,你要早些回来。早点完成心愿,将伯父伯母带回来,桐桐在山谷里等着你,等着你回来。而且,听我娘说,外面的花花世界里有很多很多风情各异的女孩子,你不许招惹!”

洛天点头。刚想开口安抚桐桐,桐桐微抬脚尖,一双微微颤抖的双唇便已印了上来,依稀可见少女眼中无尽的羞涩还有洛天眼中的诧异和些许惊慌。

一阵风吹,万千樱花起舞,翻飞如蝶的花瓣见证了这一刻纯真的眷恋,仿佛要把这份淳美的思念带走。

许久。

洛天从失措中缓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物,晶莹剔透的珠体,串联成一个结,正是谷内特有的清神珠。

“桐桐,这串清神珠是当年山叔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放着,细心保管。法器护甲之前我也已给你了不少,这串清神珠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如今送给你,日后若是孤单了,便当作一个念想吧!”

桐桐面露羞涩,将清神珠接过,细致的收好。这才破涕为笑。

“洛天哥哥我们击掌为盟!”说完不等洛天反应,便于洛天还悬于半空的手掌“啪啪啪”的击了三次掌,击完便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了。

剩下洛天颇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无奈问道——

“你这丫头,击掌就击掌,可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击掌的原因呢?”

“嘻嘻,这三掌之盟呢,代表很多很多!第一下呢,代表你会很快很快的回到山谷,第二下呢,代表你不许招惹外面花花世界里的其他女孩子,第三下。。。”说着桐桐微微停顿了一下,神色之间露出浅浅的挣扎,随即面露羞红,“第三下呢,代表你回来了以后,娶我。”

说完,桐桐身影翩跹,流苏白裾像是一只蝴蝶,在林中翻飞间,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一路。

洛天回谷之时,已是傍晚,在熟悉的院落之间,阿公见其收拾东西,便也心下了然。

早在十天前,洛天便和阿公说过,近期就要离开山谷,走出大荒。阿公之前还令洛天带上了许多万年灵髓和十余万块上等灵石。看来,这分别之时,便是明日了。

“阿公,我要离开了。如今谷内族人修为不凡,已经不似当年那么孱弱。小火和碧羽鸟王,经过谷中的培养,现在修为精深,也相当于修士的骨芒境,此刻,正是我离开的时候。”

阿公心中沉重,却又饱含期望的望着洛天,心中有万千不舍,种种需要叮嘱,却都说不出,只能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那小天,你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你所修习的敛神决一定要时时保持,不可轻易泄漏你的王室血脉,在没有见到你的父母亲前,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要保守秘密,其他的这些年来我都已经嘱咐过你,便不再多说。明日便让小火带你出谷,一路前行,若是不便之时,再让小火回来,小火它认得回谷的路。”

洛天待阿公说完,也是久久沉默,这十三四年来,若非阿公细心照拂,关怀备至,洛天又怎能安然长至如今?洛天身形微动,已将阿公仅仅抱住,顿时,阿公的眼中泛起了泪光。此刻,无言胜有声。

待第二日清晨,洛天准备出谷之时,这才发现原来谷中的族人早就从桐桐和阿公那里不经意间得到了消息,都知洛天今日要走,纷纷聚集在神庙的广场上,为洛天送行。

“小天,以后不再谷中,外面那世道也不知是不是太平,冯婶以后酿的酒每年都留上一坛,给老阿公替你放着,等你回来了再喝。”

冯婶笑着说道,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小天,这是秋婶替你做的秋冬衣物,虽然修行之人无惧寒暑,可是毕竟也要衣衫穿戴之物,你走了,秋婶也就不能每年都给你送上几套了,你现在收好。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说着,秋婶已将头转向一方,泪水潸然而下。

“嗨!你看看你们,就知道哭哭啼啼,要是山子还活着,肯定会照着小天这小子的肩膀上来一下!小子给我听好了,给山叔好好的去,也给我好好的回来!少了一根毛,都不行!现在山子不在了,我就替他把这句话交给你!小天,你要小心!”烈叔大大咧咧的打断秋婶的嘱咐,嗓门已然粗犷洪亮,只是说到最后,眼眶却也红了。

二狗子,小石头,刘渊,也都纷纷前来拍了拍洛天的肩膀,各自说了一句“好兄弟,要小心!大家都在等着你!在外面好好的,也许我们几个修行到了骨芒境之后,也许会去找你哟!”

洛天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潮潮的,眼眸之间一阵酸涩。“大家放心好了!将来,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一定!”

阿公也是默默不语,一双眼神定格在洛天身上,最后缓缓的转身拭泪。

“叶婶,桐桐呢?”洛天扫了扫眼前,发现并未出现桐桐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那丫头从昨日回到家里以后,就一直默默流泪,饭也没吃,今早我说来送你,她说不来了,怕伤心!”

叶婶缓缓开口。洛天听得如此,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当下又跟众人一一告别,然后呼哨一声,赤火天雕如今那早已晋入成长期庞大的身躯已从谷中飞来,洛天一跃而上,挥手跟众人摆了摆手,目光坚定无比的,向着山谷外,呼啸而去!

而在人群后方,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一身紫衣,目不转睛的盯着洛天和赤火天雕的背影,眼中不住的垂泪。

“洛天哥哥,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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