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风来。
仿佛一夜间,山野泛青,新芽吐露。清泉幽潭,冰释水出。在山前,一道河流,九曲连环,蜿延而出。
峰峦叠嶂深处,云岚山霭弥漫。无尽的山崖仿佛接连天际。
极目远望,遥遥北方,无数模糊不清的山体,仍可见积雪的微白。虽然世间已经是春天,但因为山势太高,朔风回流,仍有一两座山峰泛着雪光。
外表昳丽祥和的风景下,遮掩住了无穷无尽深藏在暗处之中的危险。
一棵无比巨大的古树上,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凶蟒浑身鳞片散发着乌青的光芒,双目闪烁着阴险,贪婪,犹如实质的凶意,十丈来长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杀者,应该所具有的灵敏和爆发力。
凶蟒一圈圈盘绕着一个巨大的树叉,迅捷而无声无息的游动,而后在树叉中间停顿了下来。
最终,如闪电般的一击,张开到难以想象角度的大颚猛的穿出,将一只足有两三米大小的黑色巨蛛咬住。
绿色汁液四溅,此时树叉才因为刚才巨蟒的出击而微微震动起来。巨蛛八足挣扎不止,嘶叫一会便没了声响。
一片密林之中,隐隐传来一声虎啸。一只一丈多高威猛无比,全身火色一般的老虎,须发皆张,前足微伏,虎尾笔直。虎视眈眈的瞪着正前方。这是赤炎虎暴怒的表现。
而在其面前,一只同样大小的赤炎虎紧接着发出一声犹如回应的吼声。不过这只赤炎虎身上多处有伤,前胸仍有未彻底干去的血痕,不知先前经历过怎样的战斗
。
而在这片密林中,做为百兽之王,只能存在一个王者。于是,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半饷过后,生存下来的那只赤炎虎居然是一开始受伤的那只,如今浑身已然伤痕累累,不少地方遭受创伤,尾边甚至被另一只赤炎虎的尖牙贯穿臀部,鲜血如注。腰间爪痕入肉,条条都皮开肉绽。它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萎靡颓顿,反而仰天长啸,“嗷吼……”,裂石穿云一般,显示着自己不可触犯的霸道和威严。而在其身旁,另一只老虎已死,躯体渐渐冰凉。
另一个山谷。一只金黄色巨猿,一脚赫然踏碎了一块巨石。随着其不住的擂胸嘶吼,双目渐渐变的血红犹如狂暴。随后一把将迎面冲撞而来的长角犀牛那一根十分坚实的长角抓住,毫不吃力的随手甩在一片山崖之上,顿时,山体微震,碎石飞溅,长角犀牛脑浆崩裂,浑身骨骼破碎,血肉模糊。
金色巨猿褪去兴奋,面无表情,拖着犀牛,向山谷深处缓缓而去。
山崖顶处,亦是如此。一只黑雕张大了巨大的羽翼,像是一小片黑云。黑水晶一般的眼睛,透着难以描述的锐利和淡漠,巨大而尖的长啄发出一声声鸣叫,俯视下方,持续在天际盘旋。
不久,它便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一群在半山腰瀑布边上的白象。同样白象也发现了黑雕,顿时失措万分的奔跑,发出惊慌无比的叫声,仿佛在呼唤离开身边的幼象。
一群体高七八米的巨大白象集体的奔跑让大地震动,尘土飞扬。无数灌木藤蔓,矮林幼树被撞倒摧残。
黑雕如离弦之箭,双翅略收,急冲而下。转瞬间,听得两声凄惨的嘶吼。
再飞起时,黑雕两只利爪下抓起两只白象,一个起伏,飞向天际山顶。而象群也在头象的抚慰下情绪逐渐平缓下来。
唯有两三只幼象和一只母象,不住的向着黑雕飞去的方向,发出阵阵哀鸣。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种错觉,或者从未存在…………
更有些山野深处,散发着梦幻般的山霭,缤纷细雾翻滚着种种色彩,天材地宝隐没在雾气之后。时而显露出独特的光芒,或如火,或如苏,或幽幽。世俗之间难以得见的奇花异草在这里比比皆是,甚至有些花草从未见过。
那些一眼望去尽是山霭雾气的地方,明显没有凶兽敢于涉足,那是呼吸一口便可致于死地的瘴气。瘴气在一定范围内随风时而前涌,时而后退,随之清空的地带还可见累累白骨,那是有些凶兽因擅闯冒入而埋骨于此的下场。
若踏入这苍莽之间,就告别了外围美丽的初春景色。这是一片最古老的密林,难分四季。无尽凶厄,危险,数之不尽。唯有一条河,宁静无波,蜿延不绝,不知多远。
溯河而上不知几千里,山势越发的凶险陡峭。水流千回百转,光是支流向合,就不知多少,实在难以想象,这条河究竟有多长。
而此时,在河之一岸,有一处山谷,三面环山,一面对河。从高处望简直就是一枚放大到极点的葫芦。不同的是葫芦前段细长无比,尾端则十分宽阔。
葫芦前段约有七八里长,一两里宽。一眼看去,一片茫茫雪白,落英缤纷,原来长满了一种名叫雪樱的花树。此树开花不分四季,花色银白,香气浓郁,在风势的借助下甚至香飘十数里。闻的久了,却可令人陷入幻境,花树越多,幻力越强。
这种雪樱树在这片莽荒之间,倒也寻常可见,只是怪在此地别无其他,唯有此树一种。倒像是人为栽种。
而葫芦的尾端,在不住绽放又不住凋谢的雪樱花深处,却诡异的升起了一股股幻觉一般的蓝色炊烟……隐隐约约,仿佛传来了一阵阵男男女女的笑声。
这真是一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