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恶魔。”
“噗嗤~恶魔？”端木祺冷笑道，“我是恶魔的话，那你算什么？卑鄙无耻的小人？”
墨夙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眉头紧蹙。学姐颤着嘴唇，哑声道：“好过分…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说这么过分的话！！！”
“你才过分呢。”他动作极轻地挣开了墨夙的手，开始缓慢地往前走，没人阻止他，就连学姐都忘记了要叫他停下。可是仅在一步之遥，他停了下来，无视了她往墙外退的脚，风轻云淡地说道，“你明知道我喜欢阿夙，偏偏要以死相逼，用这种方式想逼我跟你在一起，影响我跟阿夙的感情，也影响我的心情，你说，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你还不如就这么跳下去，死了干净，我也落得清闲。”
“你、你以为我不敢嘛！！！”
“我说你从一开始就不敢跳吧，要我帮你吗？”他一手撑着围墙轻松地跳了上去，与她面对面，悠闲地说了一句话，“跳下去啊。”
“你这个混蛋！恶魔！！！”被他这么一激，学姐反射条件地就将他往墙外推，因为站的位置有限，自己也摔下了围墙，却是跟他完全相反的方向。
早就在附近的晏寒熙下意识跑上前接住了她，可抬头的刹那，看见的却是扑到了围墙上的墨夙。她握住了端木祺的手腕，却因为力度问题，被他掉落的速度给扯地翻出了围墙！
“墨夙————————！！？？？”方佳薇尖叫了一声，同样扑了上去扯住了墨夙的手臂，由小瓷砖铺成的围墙边边锐利的很，咯地方佳薇的两边腋下发疼，可再怎么疼，她都不敢松手。
端木祺整个人都在半空中晃，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出了声：“明知道我摔不死，还救我做什么？”顶多就是轻到可以无视的伤。
完全的不识好歹，可墨夙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抬头看着方佳薇略显艰苦的脸轻声道：“救你无需理由，天道不管你，我来管。”
天道不管的事，她有她自己的判断，而现在她的判断就是——不能让他一个人摔下去！
话音刚落，他似乎颤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是低下了头，刘海挡住了他那双紧缩的眼瞳。半响后，他突然又笑了，笑地两边肩膀都在抖，笑地低哑而愉悦：“那你可要抓紧我了，如果你放了手，我不介意拿你最珍爱的人类来开刷的。”
“我记住了。”
她说的平静，握着他手腕的掌，却又紧了一分。
端木祺的做事方式太过于没常理，导致他和墨夙被救上去后，立即就挨了老师的骂，有人天真的认为他只是在转移学姐的注意力，只是用不好方式，有人却认为他是故意想把学姐给激下去，心肠恶毒。而他的解释，不过是短短的一句——
“用那种方式，你们只是救了她，却救不了我。”
一旦她认为以死相逼的方式行得通，她只会继续这么没常理的野蛮下去，然后用这种方式一直缠着他。所以他要激她，激地她讨厌他，激地她不再对他抱有幻想。就算到最后结果是她真的摔下去了，也影响不了他。
那个人死不死，跟他没关系。
“你错了，”课室里，墨夙目光平静地扫过去，“她坚持不久，因为她有断袖之癖。”
难得的，端木祺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说什么？不会是——”
“嗯。”她肯定地点点头，“舞台剧上，你的女子装扮很成功。她虽知晓你是男子，却觉得没其他男子那么膈应。”因为他那副打扮比女子还艳丽，偏生那时候他演戏演地起劲儿，就被她当成对象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曾对我表白。”
“然后呢？”
“佳薇牺牲了她自己，”墨夙淡定非常，望向他的眼神却带上了一丝戏谑，“现今的女子似乎觉得当第三者是一种耻辱与卑劣。”
再后来，有传闻说那位学姐的神经有些问题，所以退学了。至于传闻是否属实，没有人知道，可就是因为这件事，再次刷新了墨夙对这个陌生时代的理解。更懂得伪装自己的妖，节操彻底下降的人类以及…被模糊了的感情、太过于轻率的言语。
一见钟情？不，学姐对她和端木祺都只是抱有好感，仅仅是因为好感，却轻易说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话。
想着，她扭头望向了身旁的端木祺，脑中不由地蹦出了一个疑问——他口中所说的“喜欢”，会不会也是随口说的？
不对……
她为何要在意这种事？
疑惑地歪过了头，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对他抱有好感，虽然不清楚这份“好感”是否已经升级到“喜欢”。
其实也并不是很难解释的一件事，他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很不好，却特殊。也许是因为那杯香浓味醇的茶，也许是因为买菜时他看着她捧着菠萝时露出的无奈和宠溺，也许是他在吃她做的饭菜时不经意的柔和笑意。
对她好的人不少，宠她的人、忍让她的人更是多，但是真心诚意地想让她好的人却很少。在他眼里，她不是白泽，而是墨夙，是他渐渐让她知道，她也可以作为自己、作为墨夙去享受普通人类才能体会的平凡的快乐。
跳楼风云过去了之后，追求端木祺的女孩一下子少了很多，毕竟那天他给人的狠毒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再后来，便又到了星期六，黄昏时刻，墨夙穿着非常老土的褐色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一边绑着马尾辫一边往门外走：“我出门了。”她早就跟端木祺说过她要出去吃寿司，奇异的是，这次他没反对。
“一路小心~”他还笑地很乐。
那家寿司店并不难找，就在她打工的餐厅附近。一行共有七八人左右，其中只有何琦绫和墨夙是女的。他们都堆在了一间没有门的和室内，有人坐着坐垫，有人盘腿，倒是墨夙非常熟练地跪坐了下来。
“你不怕脚麻的吗？”何琦绫。
“习惯了。”从古至今，她所生活过的时代除了现在，哪次不是跪坐的。
显然何琦绫是想起了她在宿舍里的坐姿，便耸耸肩没管了。很快墨夙就明白出门前端木祺在笑什么了，寿司里的一堆生鱼肉再次刷新的她的认知，虽然不至于难吃，但是怎样都不习惯，吃了没两口就啃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其他人只好帮她点蔬菜类或熟了的食物。
吃饭期间，王俢杰对她的好奇仍旧在刷新高，偏生她打太极的功夫了得，硬是拉着他兜圈圈实际上什么都没回答。然而这份平静只持续到了晚餐之后，一行人在拥挤的人行道上行走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自然的，墨夙被人群冲撞到了另一边，而遇到她的人，恰恰就是王俢杰。
“靠近我一些吧，这里人多不好走。”
面对身前态度友好的少年，墨夙却蹙起了眉，摇摇头望向了何琦绫那边，隔着人海，她可以瞧见何琦绫正有些慌张地拖着嘉良在找她。刚张开了口，手臂一紧人便被拉进了旁边的小巷。
街道上的灯光照射不到小巷子里面，她背对着墙，淡定地抬头望着那表情带有邪气的少年，语气轻飘：“何事？”
“只是有些好奇，”他走近几步，几乎是贴着她，低下头凑近了她耳旁，“你这性格到底是故意的，还是……”
小巷子的阴影中，一身漆黑的端木祺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巷子尽头的围墙上，眼神冰寒彻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