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十年,我永远不会想到,我会再见到他。
微暗的玻璃窗上映着我僵硬的身体,一只手拿着的咖啡杯,有滚烫的棕色液体流出来,耳边传来郝菡聒噪的大呼小叫,“木晓你傻了啊,咖啡洒出来了!”
她高调的嗓音穿透小小的茶水间,寂静了过道间的空气。
我看到前面那一群人中间的那一个,听到这个名字身形怔了一下,清浅的光束笼着一片细雾落进来,慰烫规整的西装侧,银色的袖扣在窗外洒进来的一片碎金下流转着熠熠的光,他高大坚定的身子缓缓转过来,直到,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真的……是他。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我开始慌乱,不由自主的,身体向后错了一步,杯里的咖啡泼在了我的牛仔裤上面,染上一片黑色,我忙低下头去,又慌措的抬头,却只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对着我礼貌的点点头,沉稳而不失礼教,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簇拥着那些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精英。
心底一片冰冷。
他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幽不见尽,刚刚那一刻,尽管他就站在于我一面玻璃相隔的距离,可是,我却再也找不见他十年前的影子。
脚步声渐远,消失在拐角处。
我怔怔的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耳后心底的汹涌一阵阵袭来,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经久不息。
那个人,是林溓。
这个曾在我生命里销声匿迹了十年的名字,终于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猝不及防。
就算我曾以为我早就可以笑着念出他的名字,就算我还是偶尔会在大街上恍惚间看到他的身影也不会再奔跑过去,就算我,以为我早就对他毫无眷恋了。
郝菡终于看到我苍白的脸颊,连一向呆滞的脸也忽然凝重了些,“木晓,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木晓……木晓?”
我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然后无力的扯出一抹笑,“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过去。”
“真的没事吗?”
“嗯。”
“那……一会要开会,你别忘了。”
我点点头。
她确认再三后。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强颜欢笑的勇气,双臂撑住身子,坐在椅子上。
安静的茶水间里,有午后明艳的阳光,细小的微尘在温暖朦胧的光束线下轻轻飞舞,安静的,只有我自己大口大口尽快不发出声音而哽咽的呼吸。
眼泪落下,大滴大滴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出一小朵水渍,喉咙像是被什么紧紧扼着,怎样也发不出声音。
可是,我在哭什么呢,我用力擦了擦眼睛,重新接了一杯咖啡,又去抽纸巾。
身后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轻叹声,随后是有人离开的脚步声,我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子,可是面前空无一人,面前还是那块被擦得透亮的玻璃门,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是……幻觉么?
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林溓的背影。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摇摇头,抛去那些可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