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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灵归

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为何会是万丈深渊?我百思不得其解,况且上一次来陵墓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上次是一条路走到底,没有遇到任何刻意的阻挠。

莫非,上次来时的那场巨变,导致陵墓的结构发生了变化?记得上次陵墓崩塌,墙垣摧折,根本不是现在这一副完好的样子!

这中央陵园,来头到底有多大!

我朝深渊下丢了一颗石子,良久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石子落地声。看来这里挺深的,但是还好,似乎并没有机关。

“你们抓紧我,我带你们飞下去。”

奋力展开双翼,我携着苏均和王筱璇朝下方飞去。

着地后,苏均警觉的环顾四周。流光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我们周围的环境。我们身处于一个宽广的殿堂中,远处闪现着幽幽的忽明忽暗的光,是装饰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和萤石。只能向前走。一路无语。两侧的墙壁上绘着我们看不懂的文字图画。我们停下来大致的研究了一下,壁画好像在讲述魔界万年以前的一位伟大的王的故事。帝国由盛而衰,到最后兵败灭国,魔界一片混乱。我很纳闷魔界会有这样的历史。希亚给我讲述的魔界史中,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宏伟的王朝。

约莫是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隐隐约约又听到声响传来了。我们三人不经意的站成一个三角形,面临未知的危险。我捏好剑诀,结界法术呼之欲出。

始料未及的是,一堵石墙凭空落下,不容一丝反抗,就将我和王筱璇生生分开!

“筱璇!”我喊破了喉咙,甚至惊动了陵墓外的离漠,而我却听不到王筱璇的回应。

还是分开了!我就不应当把她带到魔界,让她以身试险!本以为以第二使徒之能可以保全她,但是终是分身乏术!

剑法疯狂的使出,却动不了石墙分毫。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苏均在我身后悄然叹息了一声。

“剩下的路,我们两人一起走吧。”

“只能这样了。”

走了不知多久,手中的红莲开始低鸣。“快些,请快些……”

我神情有些恍惚。“苏均,你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吗?”

“没有啊,这里一直很安静。”

莫非是我的错觉?我微微摇了摇头。是我听错了吧!

再走许久,那声音愈发强烈起来,直指我的大脑,抵达我的脑海深处。

“快些,请快些!……”

快些做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着急?一不留神,我陷入了混沌之境。

黑暗深处,传来阵阵车马声。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一时头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豪华的宫殿,雕栏画栋上镶有亘古长明不灭的明珠,将这个行将黄昏又黑云压城的时刻,点染的亮如白昼。而大殿内的景色与宫殿内的装饰格格不入。没有觐见的臣子,没有威武的帝王,在这战乱时也不见有重兵把手,只有几名侍卫之臣。在高高的王座前,一位白发男子焦急地来回踱步。

“拉漆阿特米瑟拉,我该把你怎么办啊……”

奈若何!

“报——第一使徒雷克已率第三、第六、第七使徒攻克泰拉城外的防线,现正攻向皇宫!”

这一声通报,似是平地一声惊雷。

“父王,第一使徒及其部下不善司其职,忠贞报国,而企图率众使徒谋反,罪当可诛!儿臣愿借权杖机寰之力,倾尽全力,诛讨叛臣!”我下意识的走到白发男子前,单膝跪地请命。

“吾儿,不可啊!纵使天下皆知你才能盖世,凭机寰之力或许能使帝国有所转机……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烈!”

“是为父的错……不该放下对雷克的戒心!早知雷克雄心勃勃,就不该让他做使徒之首,给予他这么大的兵权……”

王座上的白发男子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身负帝王之血,是机寰力量的传承者,只有你能真正发挥出机寰的全部力量!帝王之血不可无后,吾儿,为父已经安排好了……”说着,第二使徒走上前来。

“什么安排?!”

殿外群马嘶鸣,敌军的长啸和我军的呻吟交杂,混合,似一摊胶着的泥水,兜头浇在每个人的心上。第一使徒雷克还未用魔法,只是率领部下向前进军,就势如破竹,若是用了他那几乎无人匹敌的法术……

“我尊敬的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第二使徒希亚向王座上的王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点了点头,伸手取过机寰,念动咒语。殿外的厮杀声愈发响亮,只怕立刻要杀去大殿中了!

我不知他在念些什么,只知道,他想要将整个帝国的命运与前途,孤注一掷,背负于我的身上。

第三使徒杀入了大殿!就在这一刻,冗长的咒语也恰好完成,在第二使徒的协助下,一个强大的阵法形成了,我处于阵法的中心,阵法中产生了撕裂一切的能量漩涡,而我处于阵眼中丝毫不受影响。阵法外的第三使徒在外溢的能量的驱使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我未来的王,请您暂时长眠!”希亚飞扬的长发几乎将她包裹成一个茧。这个阵法不断的膨胀变大,最后竟突破了宫殿的限制,运用强大之力将整个宫殿沉入地底!

机寰飞回我的手中,上面还有父王遗留的温热的气息。父王和希亚飞向高空,消失在我头顶的日光中。我的意识逐渐涣散,而耳边响起希亚平静而毫无波澜的声音:“我未来的王,暂且委屈您的灵魂在人界流浪,待到了恰当的时间,我会来接引您回家……”

等等,是希亚?我头痛欲裂,可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作为叶舞抑或是煜烬的意识,于这一刻是消散殆尽了。

棺材中的那位灰衣男子缓缓的睁开双眼。体内有两股互相矛盾的记忆在激烈的厮杀,导致他现在记忆一片混乱。片刻之后,他脑中平静下来,他也得以安然。

“睡了有万年了吧……希亚,是你来接我回去的吗?”他喃喃道。

手脚还是冰冷的,不过,再过一会儿,待我出棺,一切都会温热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起另一股记忆带给他的魔界又开始动乱、希亚被杀死的消息,他不禁冷笑:“呵,雷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了几下。他只能安抚道:“你以为我会无情无义吗?你就安心的和我融合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爱的人我自然也会尽力保全。”

什么声音?他透过棺材盖那有限的视野,看到不远处有一位男子抱着一具尸身低低的抽泣。尸体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古朴的流转着火焰光芒的长剑,而另一把光芒流转的银白色长剑和它仅仅相偎。

“叶舞……”

他不再抽泣。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在他眼中,她无论是以叶舞的身份,还是以煜烬的身份,都是一个无言坚忍的小姑娘,拿着长剑面对整个世界。

苏均默然看着叶舞,到最后,只能到这个结局吗?

他的出现实在是太晚了。遇到她时,她已肩负起了本不应属于她的责任,而在树林里与她唯一一次的交手,就是他强行闯入她生命的瞬间。

相差七岁又何妨?即使是相差二十四岁也妨碍不了跨越时空的爱意!

爱上她也是他的劫数吧。那就以结束来抵抗劫数。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随繁花褪色,尘埃散落,渐渐的渐渐的搁浅。

“煜烬,你看,那个苏均对你念念不舍呢。等会儿我会让你的王筱璇安安全全的出现在你眼前。”

说完,他破棺而出。

历经万年的木棺瞬间化为煙粉,他凌空而立,悬挂在他对面的机寰权杖受到了感应飞到他手中。他轻轻的摩挲着机寰,仿佛在和一位老友交谈。

“是谁?”苏均忽然祭起流光,直指凌空而立的他。

他淡然一笑。“我是拉漆阿特米瑟拉。”

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惊。随即质问道:“是你杀了叶舞的吗?”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煜烬。”

“算是吧。”拉漆阿特米瑟拉像是知道总有这一刻的来临。

“什么是算是吧?”

拉漆阿特米瑟拉缓缓走到苏均面前。拉漆阿特米瑟拉比苏均高了半个头,在他活着的时代,他也算得上是全国皆知,女子皆慕的美男子。此刻苏均只能仰视他,从他同样飘逸的长发,深邃坚忍的眸子中看出,这个人,与叶舞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拉漆阿特米瑟拉将手掌放在心口上,郑重地说:“叶舞的记忆已与我融合了,她的灵魂本来就是我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为什么?”

“这涉及到魔界的历史遗留问题,与你们人类无关。唉。你还是快回去吧。这里战乱将起。”

“你真的是叶舞?”

“为何骗你?”

“那又如何,你已不是原来的叶舞了……”他似乎在安慰自己,又是在说服自己。

“唉。”拉漆阿特米瑟拉叹息一阵。“苏均,我能明白你的心思。”

这是以叶舞的声音来说的。苏均眼中忽然一亮,“你——”

拉漆阿特米瑟拉张开双臂,揽过苏均。苏均的脸贴在拉漆阿特米瑟拉身上柔软的布袍上,有时光的味道。“来吧,叶舞,和苏均作最后一别。”

说完,整个陵墓向上升起,隆隆声中,行将重现于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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