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始终执拗地认为,一来二往的吃饭就一定能吃到正轨上去。
这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发春梦,梦里,我推开了那个灰色的铁皮门,我看到他穿着小西服笑得很好看的望着我,他向我伸出了手,我就要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舍友把我叫醒准备迎新事宜。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梁夏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给我打的电话,我听到电话那边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我到了。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像是个老巫婆一样,我说,那好呀,你在中心体育馆西门口等我。
然后我换上借室友的粗跟高跟鞋歪歪扭扭往外出。
我是个很倒霉的人,从小到大,我总是能很正确地选择最不适合丢人的时候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例如在梁夏和他两个朋友面前,我崴了脚。
脚脖子很快就肿了起来,梁夏叹口气故意说,哎,就算是不想请客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
可他的笑话并没有起到愉悦气氛的作用,在那一刻,我很想哭,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拙劣的小丑,在我最想取悦的人的面前一无是处。
梁夏忽然就慌张起来,你别哭呀,我闹着玩儿呢。
然后我又忽然破涕为笑。
五
我错过了梁夏在舞台上弹着电吉他唱歌的表演,据说,梁夏的一首情歌燃烧起了在场女同胞们的熊熊色心。
她们摇着荧光棒一声声叫梁夏的名字。
可那个可以放肆地喊出梁夏我爱你的人群中却没有我,而我错过了这次机会而再也没有机会将那声爱说出口。
什么我爱你与你无关,我爱你能够坚持下去就是一遍遍幻想最后的最后我能和你在一起。
那个我没能参与进去的夜晚,有一个嗓子很好的空乘妹子和梁夏做了搭档,漫天的荧光中,他们相视笑着一见钟情,再见属意,三见终身。
当然这些我都是在很久以后听说而已。
梁夏表演结束之后匆匆忙忙去校医院看我,顺带着拎了一包番茄味的可比克。
而那个时候我正在忧伤地打点滴,我很懊恼自己失去了和梁夏对面坐着吃饭的机会,我懊恼自己没能见到化了妆换了服装之后截然不同的梁夏,我懊恼自己还没能臭屁地炫耀一圈我喜欢的那个人。
所幸,我扭伤了脚,如果不是如此,我已经成了最大的笑话却浑然不自觉。
六
我开始喜欢每天夜里在扣扣上跟梁夏聊天侃地,他特别喜欢挖苦我,他叫我小倒霉蛋。
如果你开始了喜欢一个人的漫长旅行,好像他一切对你的戏称你都会默认为是一种宠溺,你开始把自己的这段单相思加上一个大前提,那便是,你喜欢他的同时,他多少也会对你有些意思。
我正是如此,我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他的小倒霉蛋,只可惜他没别的意思,他只是说我是个倒霉蛋而已。
晕车的我开始频频往老校区跑,阳光柔软的下午我坐在琴房里听他练琴,我对音乐不怎么敏感,时常听着琴音看着他的侧脸被从窗户漏进来的阳光染成一片绚烂,晕乎乎地就睡着了,做一场很好的梦,流一些很让我尴尬的口水。
我想,大概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忽然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吧。
当我巴巴等着那个遥远的未来快些到来的时候,温然突然闯了进来,她像是一个冒冒失失的不小心踏进我和梁夏世界的第三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最后王子选择了白雪公主。
灰姑娘脱下了水晶鞋,跳出来南瓜马车,回到了壁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