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不快,一直愉悦的语调,在最后一句透着几分落寂。
年少无忧的岁月,她一直相信生活的美好,相信即使平淡也会幸福。然而,逐渐长大的经历,过早逝去的青春,无奈葬送的梦想,越发沉重的责任,万般磨人的现实,还有忐忑未知的宿命,一切一切,搅乱了她的信念。
世上有这样一个她,原本期臆的不多,却付出的太多。
为什么是她?她也曾这样问老天,恨命运多舛,还未成熟的心智唤起不悦,痛苦,甚至自暴自弃。多少次绝望哭泣后,她才明白,谁不想一生不求人,一世不烦恼,可是,当你有欲望,你就要学会面对失望;你要幸福,就得学会接受不幸。现在她已经长大,已经懂得勇敢面对。
可叹,以前的一切尘埃落定,不可改变,以后的所有命中注定,不可左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世事总有不尽如人意。
或许,她已经算幸福的了,这样想才是对的吧……
周继祖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看上去很平常的容貌,没有天姿国色却也算得上清秀,零落的刘海随风飘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对眉似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坚毅,双眸倒是清澈,恰到好处,可惜肌肤少了点血色,唇瓣也略显苍白,印象中,她笑起来总是明烈爽朗。
而现在,一直轻松愉快的面容隐隐浮现感伤之气,好像光明的月蒙上一缕烟,黯然忧伤。伤心总是难免的,只是,眼下他不想看到她的笑颜淡去。
他看向前方,清澈和煦的眸光若隐若现,薄唇轻启:“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无法体会快乐。”
淳厚带有磁性的声音很近,高山流水般潺潺入耳,白珺瑛抬眼看他,光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神色平静无波,薄唇微张,镀上一层柔光,性感迷人。
智者留给世人的这句真谛在此刻说出恰到好处。
他的眼里亦藏着故事,她想。
他经历遗憾,又得不到幸福,所以他不快乐。情感上的痛比躯体上的伤更难治愈,而他又一再被抛弃,一再受伤害,纵使贵为豪门英主,天之骄子,他也不快乐。
物质上的富足安抚不了精神上的空虚,再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所以他伪装自己,他铁石心肠,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得心。但是,他会累,会孤独,倔强不代表他不需要陪伴与安慰。
他会安慰她,说明他也需要慰藉。
在目光交汇时,她回了他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那样美好,仿佛带着可以融化冰封的力量。
受她传染,他的嘴角亦不自觉扬起好看的弧度,白珺瑛觉得那笑颜是他脸上出现过的最令人安心的表情。
两人并排走着,不需要再多的言语,他们听懂了彼此的心声,并以自己的方式给对方安慰。
身后,两个拉长的身影渐渐融为一道,越拉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
“汪汪汪……汪汪……”小狗的叫声打破林**的清幽。
“好可爱!”白珺瑛快步迎上去,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这是什么狗?”她问主人——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可爱女孩。
“波士顿梗犬,它叫皮皮,我爸爸买给我的生日礼物。”女孩骄傲地说。
“汪……汪汪……”狗狗兴奋地超周继祖叫。
白珺瑛饶有趣意地喊:“少爷,少爷,小狗在叫您。”
周继祖表示没听清:“什么?你叫我?”
白珺瑛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他说你是小狗。”稚嫩的童音像麻雀般欢快。
白珺瑛撅嘴瞪小女孩,被周大少揶揄在所难免,小鬼你就别掺和了。
“皮皮快走。”小丫头牵着小狗一溜烟跑开,边跑边回头捂嘴笑。
周继祖则无视白珺瑛的苦瓜脸,自顾自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