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深深受伤的还有她。
正如派送小哥所说,白珺瑛几乎认定周继祖是在存心刁难她。可是转念一想,人家哪里知道东西是她寄的,要刁难也是刁难王大千金。
哎,在豪门混久了,还真有点被洗脑的节奏,太看得起自己,实在要不得。
可是该怎么办呢?真要她亲自出马,就算避得开周继祖也不行啊。
试想一下,醉夕山一定不能去,万一被周顶天发现,指不定连小命都搭进去;公司呢,自从闹了绯闻之后她也没敢再去,要是被人认出,那画面太惊悚她不敢想。
看来还得跟大小姐沟通沟通。
于是,训练一结束白珺瑛就严肃地告诉王沄,周继祖的外套她没办法送,让她找其他人办。
王沄自然不理解一件小事她为何如此抗拒。
白珺瑛干脆坦白说她离开周家时跟周继祖闹掰了,现在不想羊入虎口自找麻烦,接着又把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如果不想颜面尽毁,还是别交给她处理。
王沄见她一副拧巴样,还不忘损她两句才答应会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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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后,白珺瑛接了东西回来,正要去找王沄,她却先迎上来。
王沄的表情有一丝诡异,似乎有难言之隐,她说:“小羊,老虎来了。”
白珺瑛眉眼一扬,不明所以:“what are you 说啥呢?
王沄拉着她往里走了几步,指着客厅道:“你看。”
白珺瑛一眼看过去,我靠,周继祖!他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刚才在大门口一晃而过的车是他的?糟糕,要是被他看见她在检查外套那就惨了……
王沄见白珺瑛错愕不语,就说:“这家伙行动力真是惊人,我只不过说……”
白珺瑛立刻神经紧张,低吼道:“你说了什么?是你让他来的?妹子你是不是想玩死我呀!”
“冷静点,ok?”王沄就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告诉他快递的事不是我干的,外套找时间再还给他,他就说他自己来取,没想到还真来了……”王沄瞄了瞄周继祖,再看看白珺瑛,心里忍不住想笑,果然一物降一物。
白珺瑛问:“你没说是我干的吧?”
王沄坚决摇头。
白珺瑛无话可说,想想也不能怪她,要怪只怪某人做事完全没有底线和规律可言,她望了望客厅,酸溜溜道:“就一件衣服,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NoNoNo,他还没吃饭,饿着呢。”王沄说。
白珺瑛转眼惊奇地打量她:“哎,我才出去多久啊,短短几分钟你连他没吃饭都晓得,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沄狡黠一笑,“他一进门,我吓了一跳,嘴里就蹦出一句:Hi,吃饭了么?他还真回答没有,那我不能没有表示吧,所以就很大方地问:要不我让人给你做点,你想吃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白珺瑛满是不屑:“那还用猜嘛,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最配两个字:不必。”
“NoNoNo,”王沄一脸得意,“他说了五个字:炒米线,谢谢。”说话那表情,感觉快要被周继祖圈粉了。
白珺瑛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把外套塞给王沄,道:“家里只有泡面,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这外套,时候不早啦,我先去洗洗睡了。”
王沄哪里能让她跑掉,一把扯住她:“小白,主人还没休息你怎么敢睡?我是无所谓,我哥还在呢。”
白珺瑛无语,丫的这算不算仗势欺人……“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可是我做不到啊~”
王沄说:“一碗米线而已,又不是让你做满汉全席。”
白珺瑛咬牙切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王沄却说:“不管你啥意思,他可是我们家的贵客,谁都不能怠慢,再说你忍心让他饿肚子吗?”
“我……”
“走吧走吧,赶快去做,别让客人等久了。”王沄不跟她啰嗦,直接推着她往厨房去。
“好,”白珺瑛无奈答应,“让我做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我不能见周继祖,东西一做好你必须放我走。”
王沄表示无辜:“我可不想为难你,但他要见谁是他的自由,我哪里管得了。”
白珺瑛央求她:“朵朵~~女王~~亲爱的~~你就帮帮我吧,每次见他我都会倒大霉,你忍心吗?”
王沄耐不住她来软的,话锋一转,瞬间变了立场:“好吧好吧,你说不见就不见,炒米线不想做也别做了,让他吃泡面。”
白珺瑛听着甚囧,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她边拿食材边对小丫头说:“他可是贵客,你这样对待他小心你哥揍你。别愣着啊,找人把外套熨一下,我这里很快就好。”
“啊,对哦,我马上去。”王沄拿着外套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一转眼厨房便安静下来。
没多久,炒米线热乎乎盛碟,白珺瑛端起来闻了闻,脸上漾起满意的笑。
一转身,发现王浩走过来,她顿时心惊,因为王浩身后还跟着周继祖。
王浩是明白人,看白珺瑛的反应也不奇怪,照样若无其事地说笑:“小白,你做的东西好香,把我们都吸引过来了。”
白珺瑛不敢看周继祖,只局促一笑,回答王浩:“这米线是小姐吩咐我做的。”
王浩好似恍然大悟:“哦,朵朵刚才是说过要给继祖弄点吃的,我还当她只是说说而已。”他偏头对一直沉默的周继祖说:“继祖,既然是朵朵的心意,你就吃几口吧。”
王浩这话说得机智,白珺瑛想,还好有他在,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周继祖应了一声“好”,便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下来。王浩于是也跟着坐下。
白珺瑛悬着一颗心走近他们,把米线和餐具往周继祖面前一放,立刻退到一旁。
就在这时,王沄的声音传来:“小白,衣服熨好了!米线做好没?”身影一晃,人已经立在不远处,她看着眼前的状况,有点反应不过来。
还是王浩先开了口:“丫头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跟我来一下。”说着,他已经走到王沄身边,拉起她往外走,连让白珺瑛求救的机会都没给。
偌大的餐厅便只剩下静默的两人,像在赌气般僵持不语。
白珺瑛总是不愿跟周继祖单独相处的,哪怕没有任何交流,她也害怕面对他,害怕控制不了局面。
周继祖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手插在口袋,一手随意滑动手机屏幕,眼神淡漠,末了盯着那盘炒米线看,却没有要吃的打算。白珺瑛默默向外挪了几步,他也不加阻拦。
眼看就要脱身,白珺瑛偷偷回头一看,周继祖依然无动于衷地坐着,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金碧辉煌之下他却显得黯然萧瑟,似一尊孤寂的雕像,让人莫名心疼,她知道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有事也不会说,她无从开解,只是心软了,就走不开了。
她走回来,走到他跟前,等他抬眼看她,两人视线相交,她低声道:“赶快吃,要凉了。”
声音没什么底气,却不卑不亢,好像命令更像劝慰,周继祖望着她,幽黑深沉的双瞳映着她的脸,强作镇定却难掩心慌的神色,眼中还有澄澈的期待,他的嘴角微微一动,亦轻声道:“好,你陪我吃。”
白珺瑛咬咬牙,故意避开他的视线道:“我当然要看着你,以免你浪费粮食。”
周继祖没接话,低头开始吃东西,唇角的笑意已然更深了些。
没多久,他就吃掉了一半,白珺瑛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待他吃得差不多开始喝水擦嘴,她才缓缓开口:“今天您是客人,作为下人我不敢怠慢,但如果可以,请您以后不要再来,”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换了口气,“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即使您再来我也不会再见您,要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被王家人知道,我便无路可走,请您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不用您出面我自会消失。”
听她说完,周继祖神情已经冷到极点,声音沉怒:“白珺瑛,你就如此不知好歹!”
白珺瑛微微退了一步,说:“我是不知好歹,但我有自知之明,您放心,我不会一直赖在王家,也不会耍什么把戏,我的命我家人的安危都攥在你们手里,我绝对不敢乱来。”
周继祖猛地站起来,逼近白珺瑛:“你乱来的事还不多吗?我倒想马上把你抓走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白珺瑛心里一冷,别过脸,坚硬地吐出一句:“除非杀了我,否则你不会得逞。”
“砰”一声巨响,餐桌上的东西碎了一地,这是周继祖第二次把她做的东西摔到地上,怒气却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家兄妹闻声赶来,眼见周继祖怒气腾腾的离开,两人都不敢拦,白珺瑛惶然立在原地。
王沄紧张地拉了她,她才茫然地向他们道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一个劲地捡地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