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昨夜睡得可好?”碎玉端着玉盆,冲刚醒之际的林苘霈问安。
望向与宫内不同景致的屋子,林苘霈恍然揉眼,想起昨夜的烟火,更加惆怅茫然起来,转头瞥见身旁空无一人,于是问道:“殿下呢?”
“一早就被叫走了,说是州主回来了,太子爷醒来时可是小心翼翼呢,生怕把娘娘吵醒。”碎玉回道。
“那姐姐呢?身体可好?”林苘霈又问。
“不知晋王妃怎么的,昨晚说身体不适,非要拉着王爷回去,令王爷好生为难,这才允了今日早上谈毕,就速速回去。娘娘……和晋王妃怎么了吗?”碎玉瞧见林苘霈怅然模样,又念最近姐妹二人不知怎的,不太说话,就猜测是不是两人吵架了才是。
林苘霈摇摇头,只是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太子身穿杏黄四龙纹黄褂,五爪巨龙傲然示人,颇显身份高贵。慵懒坐于殿上最高座椅,目空无人,不可一世。令膝下臣子屏气凝神。
黄悌站于一侧,叹了口气。待见州主之人,难免要衣装得体,平日里皇上不计较太子的衣装,太子平日里紫袍穿惯了,今早更衣,更是没带着龙袍,费了好一阵劲,竟还如同是个孩童似得,不肯下榻,说要守着太子妃。碎玉劝了好一阵,说会吵醒娘娘,这才肯起来,下人们都炸开了锅,去准备袍子。殿下这一遇到娘娘就跟变了个性子一般,谁知和这坐在朝堂上的是不是同一人?
州主行跪拜礼,随从的大臣也都叩首,一并道:“臣叩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先起来。”他的语气冷漠非常,大臣们都看着他的脸色,恭然行事。
“是。”一并答应,赶忙站起,拂袖扬尘。
“你便是这异域州主?”太子问道。
“正是。”州主回道。
“洋人欲来买此州,此事你可知了?为何不上报朝廷,本宫加你一等谋反之罪如何?”
太子的话使州主一个踉跄,赶忙道:“臣也不知啊!殿下饶命!皇朝大国正是给我们异邦人施舍,才使我们的得以投靠这天朝,小的本归顺已感恩戴德,怎敢再与外人**,出卖国土啊!!!!这李大臣与老臣是旧时好友,更何况是朝中之臣,老臣怎会料到他**之事啊!!老臣可是一心为朝廷,绝无二心啊!”
“你口口声声说着绝无二心,到头来还不是由着那李佐把州权卖了?”
“老臣冤枉啊!这卖州之事,李佐所拿州玺并未真货,是因老臣死死不让,谁知……他为了夺得真玺,竟杀了老臣的女儿……”州主说着,掩面哭泣起来,老泪枞横,看了好生可怜。
太子并未所动,蹙眉道:“到头来是本宫的错?是本宫管教不严,才让这李佐干了这事?”
“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州主擦去泪水,一旁大臣们也规劝起来,但都不敢大声,只是絮絮叨叨的劝着州主不要再流泪。
“这李佐究竟是何来头,竟与洋人有所交集,你不是与他是旧友吗?说来听听。”
“这……李大臣与臣自幼在自治州长大,天性喜游山玩水,不曾想过官爵之事,可出身于皇家世家,在自治州颇有名望,拥有重权。谁知待到他三十有余,被召回朝中,他与现丞相大人也有交情,在朝中之时便和丞相大人一同,可谁知相府发了大火……”
“大火?”黄悌惊呼,在太子耳边耳语道:“莫不是,数年前太子妃娘娘家的那场火?”太子点点头,眸中闪过诧异,道:“说下去。”
“大火发后,丞相夫人病死……丞相府重修,他却突然坐上了朝中要臣之座,还寄信来问安,常去外国,不知不觉与洋人勾搭上……”
“一派胡言!”太子不等他说完,道:“你说丞相夫人死了?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就在丞相府内。”
“可……夫人确实已故……这还有夫人的画像几幅,与夫人临终前的一封书信。”州主道,叫侍女把画像呈上。
太子打开画像一看,冷眼道:“果然是夫人那令人生厌模样……不过这什么也无法解释……她现在确实还活得好好的。”
“殿下……太子妃娘娘,应该会辨认这是否是夫人的书信吧,如果真是夫人的笔迹,到时再杀此人也不为过……”黄悌道,看向信的署笔处的印记,又道:“这确实是丞相府的玺印没错,根据墨迹所判,有些年代了……”
“好。本宫就信你一回,给你一个月,把自治州的主权夺回来,士兵问晋王爷借去,他会借给你们。但……”他眼眸微眯,道:“如若让本宫发现你撒谎……就换个死法如何?血虫漫脑?”
大臣们都寒战连连,州主再度叩首,道:“借老臣十个胆,老臣也不敢欺瞒殿下啊……老臣必不负所望,把州权讨回。”
“记住你的话。先退于一边罢。”太子转头对黄悌笑道:“现在我为他们检验这虫子是否适合他们如何?给我把太子妃宣来。”
几个太监风风火火地喊到:“宣太子妃!”刚才的大臣们也都静静等待,州主更是紧张非常,这太子妃的话……可决定他的生死。
“太子妃到!”
少顷,林苘霈踱步而入,略施粉黛,皎然出尘。金钗珠宝髻,莲花吊坠,青玉翡翠耳环,红色披肩短衫,黛色长裙,彩带腰佩,锦绣鞋点点。眸子波澜未起,淡然若水,与世无争。妩媚动人,宛若天仙。令大臣们赞叹连连,今日一见传闻的太子妃娘娘,果真是天女下凡,往日美女济济,与今日所见相比,不过过眼烟云。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她行礼,款款道。
“不必多礼,到这边来,”太子见林苘霈来了,一改方才阴郁之绪,玩味的冲她笑着。
林苘霈问道:“叫臣妾过来,有何事呢?”
他眸中带有笑意,道:“黄悌,把那封信给她。你好好看看这信是否为丞相夫人所写。”
“是。”她打开书信,读道:
“李佐,这是我留给你的信,想到朋友一场,就难免感怀。我的病,不久将会把我带离人世,前些日子找了算命先生,这府中必有一劫,我不怕什么,只是……这苘霈……”她顿道,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这苘霈得帮我好生照看,还有那苘迩,那丫头身子骨弱,记得让姐姐为她按时服药,老爷他除了我,就听你的话,出事可得好好劝劝他才是。我对姐姐有过,此生怕是无法弥补了……”
林苘霈读毕,疑惑连连,道:“这不是夫人的笔迹。”
大臣们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太子问道:“那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书?”
“臣妾不知。但……夫人确实好好活着,而且,她也不知李大臣……”林苘霈疑惑道,“可……这是丞相府的玺印没错。”
“这倒是奇了怪了。看来得好好问问李佐才是。”太子道,一旁的黄悌也听得一头雾水,道:“会不会是……有人冒用玺印?”
“那是不可能的,除了正室和丞相,玺印是不能授予的。”林苘霈道,转头对太子道:“回去时,我想见见李大臣和丞相夫人。”
太子点点头,道:“没错,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他小声道:“这和你的失忆有关……”
林苘霈点点头,但神色仍然紧张,不肯放松来,苦想冥冥。
“你们先退下罢。”太子拂袖,众人便道:“是。”黄悌也跟着,缓缓退下。
他揉揉她的秀发,宠溺道:“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这次回去,先找李大臣再说。”
他是在安慰她……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笑道:“嗯。”他被她那含羞笑容触动,道:“你真是愈发可爱,让我忍耐不住……”
他说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令她面红耳赤。“殿,殿下……”
“太子……殿下……”漓寒突然闯入殿内,看到眼前一幕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来错了时候?”林苘迩也尾随而入。
“又是搅局者吗?”太子不耐烦道,“又要干什么?皇兄!”
林苘霈又惊又羞,望见漓寒,愧疚之心又生出,赶忙躲在太子身后,不敢出来。
“殿下真是……”漓寒笑着,又道:“苘霈说她身体不适,现在便要和我一同回去了,我方才把军队转交,已无事了,就允了她。殿下要和我们一同回去吗?”
“也好,我们回去还有事要办。”太子道,转身看向林苘霈,林苘霈却不敢看向他的眸子,心中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