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哭得几乎断气:“朱天赐他真的好狠心哪……他命人堵住我家前后,不放任何人出来,我柳家上上下下近百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真的太残忍了。”我又惊又怒:“就算他姐姐是皇妃,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啊!”
柳青青摇头:“事后,朱家宣称我柳家与山匪勾结,并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几个匪徒做证,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岂不是成了冤案?”我急道:“那你如何逃出来的?”
柳青青低声道:“朱天赐发现我未死,又起了歹意想将我强抢回府中,也不知从哪里寻得了公文,说柳家一案罪不及家人,皇恩浩荡放我一条生路,可是,可是……我如何能从,宁愿一头撞死在府前也不愿再受他的欺辱……”她再次放声大哭:“但是,我哪里还有什么生路,朱天赐将我柳家之物洗劫一空,我身无长物,只得卖身葬亲,他又来作恶,若不是我的随身丫头拼死相救,又得锦绣帮助,此时此刻,我必早已是黄泉之下的一个孤魂了……可是我不甘心……朱家为富不仁,我拼命活着便是想看着,有朝一日,朱家恶有恶报之日……”
这时门外传来小红惊慌的声音:“姑娘,姑娘,不好了,张大人来了!”
柳青顿时全身无力,在我怀里低叫:“弯月,弯月我怎么办,我不想见到他,见到他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放心,有我在,没事的!”我安慰她。
“听说柳姑娘病了,本官特来一瞧,看看柳姑娘。”张栋的声音不冷不热。
“你站住,别走进来,青青未曾梳洗,见不得人!”柳青青软弱的声音传出。
“既然还能说话为何不到府上去给本官唱曲解闷呢?”
房门一响,却是锦绣走进来,赔笑道:“张大人呀,我家青青今日身子不适,要不我再找别的姑娘伺候您?”
“哼!”张栋一甩袖子:“本官就点她。”
“这……”锦绣犹豫道:“今日青青真的身子不适。”
我看着柳青青一脸憔悴之色,灵机一动,抱起床前的琵琶递给她,指着帘子外边又指指琵琶。
柳青青眼睛闪了闪,轻声道:“既然张大人执意想听曲,就请在外就坐,青青在屋内为张大人抚琴吧!”
“哟,今儿来新鲜的了,看来本官不来,还没有这个耳福吧?”张栋半笑半嘲地道,到也没有反对,一撩衣襟坐在椅子之上。
“小红,怔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茶。”锦绣骂了一句,小红急急奔去了。
柳青青勉强抱住琵琶,手一垂竟无力弹奏,我一惊扶住她,只见她全身无力冲我摇摇头,我一探她的额头,真的是发烧了,烫得厉害。
我咬咬唇,抱着琵琶坐在床边,向她看去,青青点点头,我手指一拨,琴声响起:
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夜深沉人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
我低低地轻唱,却勾起青青的伤心事,她忍不住幽幽地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让人闻之落泪。
我叹了口气,放下琵琶,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张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冷冷地道。
“你是何人?”张栋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你惹不起的人。”我微微勾唇。
他双眉一掀,又似乎想到什么,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我看着他,静静地带着鄙夷,淡淡道:“她是真的病了,是心病。你怪柳父当年见利忘义,为富不仁,今日的你又何偿不是在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当年如果没有青青赠你一百两银子,你只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吧,又何来今天的官威气派?若当年她不是为了你上山祈福,又何以会沦落如此,柳府又何以会毁之一旦?有时候做人做事,不仅仅要用眼睛、用耳朵……还要用--心!”我抬手,指着他的心窝,嘲讽道:“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事非不分的混蛋,别以为自己又高尚得到哪里去?”
“那一百两银子是她……”张栋全身大震:“我,我一直在找那个帮助我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青青……”
我冷笑:“整个垂柳镇,你信任何人,却从来不信她。”
张栋看着门帘,脸色复杂,一言不发。
“我不喜欢你,在我看来,你配不上青青。”我淡淡地道:“不过,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青青这样的女子,错过了便是一世的后悔,你好好想想吧!不要让仇恨蒙闭了双眼,也不要让青青再痛苦下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栋默立不语,目光始终静静地停在那一张门帘上。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替他们合上门。
站着甲板上迎着风,入秋了,天气有些凉。
星云兮将外袍脱下,披在我身上,这个动作似乎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谢谢。”我低声道,又往船边走近了几步,看着湖面。
“你就像一个谜。”星云兮站在我身边,也不看我只是微笑,看着远处淡淡地道。
“是么?”我微微一笑:“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长长的一生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有的人却是一坛美酒,越久越醇,你不妨就把我当做一个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的人?”星云兮望我:“弯月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深思,简单却明了。”
“是吗?”我不以为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有些与众不同吧。”
“的确与众不同。”星云兮笑了笑:“你的心事很多?即使从不外露,但是我仍能感觉得到。”
“是不少,但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我看着湖中一圈圈的涟漪。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你真的不必如此为难自己,偶尔软弱一下有何不可?”
感受着他的目光,我淡笑:“软弱和依赖,只会让我失去自己,我需要更坚强,我需要强大到不惧怕任何人的伤害。”
星云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是吗?”透过他的眼,我似乎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弯月,青青她……”锦绣从拐角走出来,看到我与星云兮的模样,又立即止下脚步。
我侧过脸,避开星云兮灼热的目光,道:“没事的,那张大人也不是无理之人,只是一时被愤怒蒙闭了双眼!他们能好好谈谈,什么误会都能消除的。”
“那就好,看来明天是能过个安安稳稳地过中秋了!”锦绣拍拍胸口。
我笑了笑,抬头望天:明天就是中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