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虫鸣鸟叫声中醒来,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晚上的梦,有些低烧,脑袋一直都有些晕晕的,但是一觉醒来,却又觉得好多了。
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枕在月无盈的腿上,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一张脸又开始充血,昨晚明明是枕着背包睡的,而且离他也没那么近才对,我回过头,只见背包正孤伶伶地躺在一边,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印。
月无盈咳了咳嗓子,我狼狈地随手抓起矿泉水瓶道:“我去打水给你喝。”说完头也不回往溪边冲去。
月无盈看着少女的背影,唇边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由于月无盈的伤势很重,我们不得已又要停留一个晚上,我当然可以一个人走,但是却不放心他,好吧,我承认我一个人也没有能力走出这个森林,就算是平时说得要如何勇敢与坚强,但仍然掩饰不了心底的胆怯与迟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平日里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还要担心别人,也许是我自己打从心底里不想,也不敢离开吧。虽然萍水相逢,虽然毫无交集,但是,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我需要他的帮助,因为我害怕一个人。所以他没有说,我也没有提。也许,我可以相信他。
在月无盈的指导下,我采了许多野果,忙得不亦乐乎,为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增添了一丝悦色。
“月无盈,你看,这个。”我的衣摆里兜着许多野果,拿起一枚朱红色的:“这是你说过的,蓠子果对吧?”
月无盈懒洋洋地睁开眼,鼻子轻嗯了一声。
我将野果都撒在地上,只将篱子果拿到溪连洗干净,走回来:“你吃吗?”我独爱这种果子,香香甜甜的,不像别的野果都带着一点涩味。
月无盈摇了摇头,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天色,道:“我去寻些野味,你别乱跑。”
我乖巧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月无盈拎着两只野兔走回来,到溪边洗去了。他剥了皮用树枝串好,架在火堆边慢慢烤。
“你的本事还真不错,要是我看来只能把自己饿死了。”我自嘲一笑,眼中浮起落寞无助,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光是要走出这片森林,我便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
月无盈邪唇微勾,淡淡地又似漫不经心:“你的家乡在哪?”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映出一片灿烂的晚霞,很快的,太阳最后的光芒也被一点点的黑暗慢慢吞噬掉,我轻轻地说:“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
“太阳升起的地方?”月无盈抬头看了看天边最后的一抹颜色,若有所思。
“离乡路,脚步染尘土。眼模糊,可曾依稀记来路。”我侧头轻轻哼着曲儿。
少年擦剑的手顿了顿……
“千山渡,仍义无反顾。天涯路,可有乡音伴归途。”一时间只觉得思绪万千,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少女身畔似乎总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愁绪,没有落泪,却比哭泣更悲伤。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跟着她一起融化在哀伤里。也许,他的心在遇到少女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强硬不起来,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很久,又似乎才刚刚认识一般,陌生中又透熟悉的味道,这是怎么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
“吃吧!”他用匕首割下半边兔肉扔到我手里。
我惊呼一声,烫得不知如何是好,傻傻地捧着手中翻来覆去。
少年皱眉,又伸手拿过我的兔肉,削了根细细的签子帮我串上。
“谢谢。”我低头接过,看着自己十指尖尖的双手,有些沮丧,默默地咬了一口。
气氛有些尴尬,少年动作很快,将第二条野兔架在火堆了,才慢慢咬着另外半边兔肉,时不时瞥我一眼。
将手上的兔肉吃完,我拒绝了第二只兔子,跑到溪边洗手,回来的时候,他望了我通红的双手一眼,没有说话,我将手藏到身后,觉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了,你怎么会来到这儿?是被,仇敌追杀?还是路见不平,又或者……”对于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第一个认识的人我很好奇。
月无盈把剑放在身边开始闭目养神,并不搭理我。
我的表情有些讪讪的,但又不得不开口:“你能走出这片林子的,对吗?”在林子中,我完全分不出方向,刚才去摘野果也根本不敢走远,而且,我似乎才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座林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生存能力。
少年睁开眼眸,妖异又潋滟的眸子比夜色还亮,他注视着我,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许久,才淡淡地道:“我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
虽然他只说了一句,但是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没有他,我一个人也走不出这个林子。
“那么,你能跟我说说这个家国吗?”我仍然道,虽然他看起来有些冷漠,不太爱搭理我,但是,我只能问他。
“你想知道哪个国家?”少年好看的双眉蹙了一下,我似乎一直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就是想关注他。
“有几个国家?”我的心里慌慌地,情绪一会升起一会跌落的,差异之大,让我差点承受不住了。
“这里属于日国领土,日国又号称武之国,崇尚武力,是第一大国。往北是月国,月国盛产矿石美玉,是个富饶的国家。往南是星国,星国又称花之国,风景如画,百花争艳,文人墨客无不向往。西边是绵沿无际的沙漠与大草原,那里住着许多蛮夷之族,崇拜天神。你要找人的在何国?”月无盈扬着眉看我。
“我,我不知道。”我黯然地低下头:“茫茫人海,找一个人真的很难呢?”
月无盈睁开眼打量我:“看你年纪不大,你家人竟由得你一个女子如此抛头露面,行走江湖?”他的眉又蹙了一下:“你似乎一点武功也不会,身上也没有银两,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都不在了!”我鼻子微酸,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扔向小溪,不让他看出脸上的寂寞。
以后的路,要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自己走下去,只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