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忘忧走到琴室门口。
“锦绣,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直都有你,你为何总要拒绝我?”流水的声音传来。
“常怀,你何苦如此?”锦绣顿了顿,声音幽怨:“我观察她许久,她真的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斯文有礼,出身清白,而且跟你一样喜欢弹琴……”
“弯月不是借口!”流水低吼:“我从来只拿她当妹子一般看待!”
我在门外站住脚不敢推门,他们在说我什么?
“常怀!”锦绣声音极低:“我出身青楼,早就不是清白之躯,实非你的良配,你若真的为我好,便不要这样迫我了!”
“我不介意!”屋内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流水向来温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怒:“我远离家乡,离开亲友,跟着你走南闯北,你还不知道我的决心么?我,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你。”
“常怀!”锦绣似乎大为感动,抽咽道:“今生我实在对你不住,你堂堂一个世家弟子,竟为我……竟为我……”
“锦绣。”流水声音低沉:“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你,你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常怀,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我怎能这么自私,害你背负骂名,与一名青楼女子搅在一起,就是,就是你家人也是不肯的呀……”
“我的事不用他们来管!”
“看吧,为了我,你弃家人亲情于不顾,忠孝全无,你教我如何能安心与你在一起?你莫要再逼我了。”锦绣低泣地声音声声传来。
“锦绣,你别哭……”
听到这,我轻叹一声,静静地转身离开。原来他们果然也是一对有情人,一个为情甘愿放弃所有,一个却是为了对方的所有放弃情感。男女之间的感情便是这样的么?既甜蜜又苦涩,有泪笑有欢笑,有得又有失……我抬头望着漆黑的星空,流星划过,船上隐隐传来嘻笑声,几人欢喜几人愁?
……
“云公子,你倚窗望月许久,可有什么心事么?”云裳轻轻托起茶杯来到云公子面前。
“无事!”云公子温和一笑:“云裳姑娘,你且去吧,不用在此,我想一人静一静!”
“可是……”云裳轻咬红唇,神情楚楚动人:“你心情似乎不好,我想陪陪你……”
“我陪他好了,云裳姑娘还是先回吧!你放心,他没事!”一个蓝袍公子笑嘻嘻地走来来,赫然是月砚,这云公子不用说,便是星云兮。
“砚兄,你说弯月与她,像么?”星云兮看着星空,未转头地问道。
“你的心里此时真正想的人是谁?”月砚微微叹息。
“此时?”星云兮迟疑了好一会,才道:“自然是楚儿。”
“楚云已经去世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原来竟然还是未曾忘记。”月砚提着一壶酒走到花窗边。
“是啊!”星云兮抢过酒壶便往嘴里灌,与他往日恬静的行径的举止大不相同。
月砚微一皱眉,却并未阻止。
“我原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今天见着弯月,又止不住的想起来。我第一眼见到弯月,只觉得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对着恶霸冷嘲热讽,谈笑自如。可看着她哭泣的时候,又觉得她像一只迷路的小猫,无助可怜。直到那日又见,我才发现,她们原来有着一样的眼神,安静而忧郁,那股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深深的忧郁让我忍不住,忍不住……以为上天又将楚儿还给我了。”星云兮又往嘴中灌了一大口酒。
“我可不这么认为。”月砚坐到星云兮对面,强抢过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才道:“我觉得弯月骨子里透出来的韧性要比楚云多得多。弯月善良勇敢,不畏强权,而且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楚云呢,除了依赖你,整日的心事重重,她什么也不会。”
“砚。”星云兮微微皱眉,神情不悦。
月砚扬眉:“你急了么?若我说错了,你何必如此生气。”
星云兮神色一黯,淡淡地道:“她已不在了,这些话,你还是少说吧!”
月砚长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做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从楚云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是我不希望你将弯月当成楚云,她们是不一样的。”
星云兮苦笑:“喝酒罢,想这些干什么。”
月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好酒,好酒。”
而此时,窗外隐隐飘过一阵歌声: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是她?”星云兮失控地站起来。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
遥寄相思,远眺旧乡,伊人何方?”
“是谁,谁在唱如此哀伤的歌曲?”月砚也站了起来,被这凄婉动听的声音给迷住了。
“不思量,自难忘,浊酒一杯慰情殇!”
锦绣与流水寻声走出房间。
“凭栏空对愁,岁月尽成憾 。
寒鸦秋雁携凄凉,危坐思君为哪般?”
“凝玉,不是你在弹琴么?”云裳走出房间,正好看到闻声而来的凝玉。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没有想船上竟还有琴技如此精湛的姑娘。”
“是她?”云裳神色微变。
“谁?”凝玉望着神色捉摸不定的好友。
云裳望着凝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还听不出来么,这便是那日代你上台与琉璃比赛的女子。”
凝玉神色一怔,静听了片刻,才幽幽地道:“果然是她,我早该想到,除了她谁能有这样的技艺。”
“秋水望穿,临风轻叹。燕子不归,徒留情长。”
“听说她平日里只在房里甚是低调,为何今日如此张扬?莫非是想……”凝玉突然想到什么般。
云裳神色不变:“她本来就是冲着比赛去的,现在开始崭露头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凝玉冷哼一声:“那我倒要去看看,这名闻名已久的女子倒底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云裳淡淡地道:“你性子急,可别得罪了人家。”
凝玉扶了扶鬓边的珠花,神态自若地道:“且看看吧。竹香,我们走。”
“她一舞能叫小香名震百花镇,一曲能力压百花争艳阁的琉璃……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云裳的声音又淡淡传来。
凝玉的身形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我盘膝坐在船头遥望星空,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抚着小几上的忘忧低声道:
“枫落时,姻缘散, 梦回几转泪轻淌!”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弯月,是你么?”身后传来轻轻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