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小香冲进房间,一句话也不说,趴在枕上便开始哭起来。
我连忙放下书,上前道:“小香,你怎么了?”
小香只是哭,我将她拉起来,只见她左边颊上又红又肿,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谁打你?”我又惊又怒。
小香流着泪,抽泣道:“是白玥姑娘。”
“白玥?”我想起来了,听说是船上最难伺候的姑娘:“她为什么打你?”我连忙洗了一条手帕让她敷脸。
小香按着手帕边哭边道:“今儿她的丫环秀儿被候老爷买回府里当妾……”
“那是她的丫环,她为什么打你?”我翻着药箱。
“候老爷一直都是白玥姑娘的客人,白玥姑娘早就算好了候老爷会帮她赎身……可是,可是。”小香眼中流露出委屈之色,流泪不止:“候老爷说他发现他在船上喝的茶都是秀儿泡的,所以,要将秀儿买回去做他第四房小妾……候,候老爷是个茶叶商人……呜呜……”
“来,别动,我帮你抹点药油,消肿的。”
小香继续泣道:“白玥姑娘因此大发脾气,我正好端点心进房给她,结果她不仅打翻茶点,动手打我还,还骂我是贱人,吃里扒外……呜呜……”
“她在气头上嘛,你别哭了,一会眼睛也该肿了。”我安慰道。
“可是,可是……”小香甚是伤心:“又不是我背叛她,她凭什么打骂我,我又不是她的丫头。”
我虽然好管闲事,但也知道这不是我该硬出头的事情,只能道:“回头我跟锦绣说说,让你休息两天,不去见她就好了。过两天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对,对。”小香连忙抓住我的手道,连声道:“你一定要告诉锦绣,我,我不要当白玥姑娘的丫环,秀儿走了,本来我们几个端茶倒水的丫头是有机会露脸的,可是,可是白玥姑娘脾气这么差,我一定会被她打死的,弯月,弯月,你一定要帮我求求锦绣。”
“好的好的,我会跟锦绣说的,你别哭了。”我见她脸上的五个指印甚是清晰,心中不忍拒绝。
小香还是觉得委屈无比,抽抽泣泣地跟我反复诉苦。
说话间,锦绣推开门走进来了,一看到小香还在哭,便骂道:“死丫头,让你去伺候白玥姑娘,好好的怎的惹得白玥大发脾气,摔了多少东西,那可都是钱儿。秀儿走后,可是你自己说要替她去伺候白玥姑娘的,现在惹了事儿还敢躲起来在这哭。”
“锦绣姐。”我站起来叫了一声。
锦绣冲我点点头,又看着小香,没来气地道:“哭什么哭,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气大,秀儿又是从她手中抢走候老爷的,她能不生气么?”
小香向来怕锦绣,抽抽咽咽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我看看。”锦绣捏着小香的下巴左瞧右瞧了几眼:“看来是弯月给你上了药了,当丫头的哪有不受气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回头脸上消肿了便回去给白玥姑娘斟个茶赔个不是吧。你难得有露脸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了。”
小香身子微颤,想应下又觉委屈万分,神情筹措之极。
我倒了一杯茶给锦绣,柔声道:“锦绣姐,容我说几句。白玥姑娘难伺候是大家都知道的,小香虽然手脚勤快,可是口舌却笨拙,若是三天两头惹得白玥姑娘大发脾气又打又骂,你也不得安生是不是?再说了,小香自不量力是该罚的,可是你看她,骂也受了打也挨了,就算是罚过了罢。”
“她这是活该,不自量力。”锦绣看着站在一边流泪又不敢吭声的小香,气不打一处来:“就会惹事的死丫头。”
我微微一笑,知道锦绣其实也是口硬心软,她对自家的姑娘丫环小厮还不错,也没动过什么私刑,只是有时骂得厉害些罢了。
锦绣看了我一眼,接我倒的茶,呷了一口气,叹气道:“罢了,我也知道白玥是个什么脾气,想着小香也算勤快,想着只要她多做事少说话就行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换一个聪明伶利的过去吧。”
“还不快谢谢锦绣。”我暗示小香。
小香连忙跪下道:“谢谢锦绣,谢谢锦绣。”
锦绣瞟了她一眼,哼道:“没半点出息,你若是有弯月一成本事,现在就该是白玥伺候你了。”锦绣起身走出门去:“我看你也就一辈子端茶倒水的命。”
“好了。”我扶起小香:“锦绣也没怪你的,其实当不上大丫头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没有姑娘给你气受。”
小香望了我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锦绣刚才说话的确有些尴尬了,我也叹了一口气:“你休息一会吧,锦绣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我出去走走。”
我的工作就是在琴房里擦拭各种乐器。于是,在上船的第二天,我便认识了船上的第一琴师--流水,听着从他手中流泻出来的的曲音,我的心灵似乎找到了一种寄托。音乐一直是我的最爱,从小对音乐就很有天赋的我从五岁便开始学琴,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竖琴,都有涉猎,只是古琴却一直没有接触过。也许是流水感应到我羡慕的神情十分灼热,竟主动与我打招呼。
流水人如其名,恬静淡雅,琴艺高强,听说是锦绣救过他一命,从此他便留在船上,成为了一名琴师。我毫不掩饰对学琴的渴望,流水愿意教我弹琴,我问过他,为什么愿意教我弹琴,流水的回答是:因为他看出我对音乐的感情,音乐是要用心感悟的,一个人的心若尝遍酸甜苦辣,便能弹出唯美的琴曲意境。我大为感动,没想到他竟是我的知音。
我把以前听过的古曲都弹出来给流水听,只是以前没有留意,所以记得也不全,流水竟然能把遗漏的音节都补上,我大为佩服。流水也不止一次赞叹过这些绝世好曲,弹奏出来,有不少姑娘争相拜访请教,只是我向来低调,所以这些曲子都成了流水的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