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人流散去,星云兮亲自派护卫队将我接上马车。我掀着车帘一个劲地找着盈哥哥的身影,可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哪里瞧得到半分。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英陌站在少年背后低声道。
少年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殿下,咱们虽是日夜兼程到此,可是回程仍需要不少时间,若回去迟了恐怕大长老要……”
“无欢,你瞧见没有,她在找我,看不到我她心里难过。”少年突然道,手中紧紧握着响个不停的玉铃铛。
无欢心中默然,为自己的主子心酸。
“今晚夜探太原府,瞧她一眼我们便回去。”少年露出深深的疲惫。
英陌与无欢互视了一眼:“是。”莫说是太原府,便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了。
我带着一路的失落回到府中,星云兮、月砚不约而同的来到我住的寄语阁。
“今日比赛中,那梵颖儿手中的琴便是玄机名琴。”星云兮开口。
“玄机琴?”我吃了一惊:“真的是玄机?我一听琴声就觉得不同凡响,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众琴之首的玄机琴。”
“是的。”星云兮点点头:“玄机琴一直都在日国的皇宫中,我出使日国时,曾有幸见到过一次,只是不知道那梵颖儿……”
“日国的皇姓为梵日,想必那梵颖儿也是隐了真姓名,如不出意料,她应叫做梵日颖儿才对。”月砚笑着说:“看来这梵日颖儿小姐,不是皇家中人便是皇亲国戚了。”
“不错,能拿到玄机琴来到星国参加比赛的,她的身份定然尊贵。”星云兮赞同。
我毫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不去惹她就行了。到是你,云兮大哥,既然这么个大人物出现在你们星国,而且她又不怕被你们认出来,你们可要派些人手保护才行,怎么说你们两国现在也是友好关系啊!”
两人微怔,半晌,星云兮才微笑说:“想不到弯月也懂这些……”
我暗道:这是基本常识,什么懂不懂的?
“我已派人将她住的客栈暗中保护起来了!”星云兮赞许地看着我。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子的地位并不低下,但是也只限于才艺上的表现而已,基本上没有女子会去涉及家国政治或者谋权策略。
“你们来些不会就为了说这事吧?”我笑着让小梨奉上茶。
月砚饮了一口茶水,笑道:“其实我只是跟着云兮来凑热闹罢了,没想到庄华子竟会出这种题目,弯月现下可有什么想法?”
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弯月的琴曲一向别出心裁,向来是闻所未闻的,看弯月如此笃定,想来明晚的比赛应该是无事才对。”星云兮看着我微笑道。
“凡事哪有绝对的,唯有尽力而已。”我微微蹙眉:“我想弹的曲子,忘忧琴弹不出那种气势,若有玄机或是飞瀑在手,就好了!”
星云兮皱眉道:“流月琴也在我手中,只是要弹出杀啸之意,却不行的。那梵颖儿明日也要参赛,而那飞瀑琴相传一直是松江派的镇派之宝,可是松江派一脉似乎早已绝迹,无处可寻。”
我笑道:“我只是说说,其实我有忘忧琴已比他们占了绝大的优势了,没关系的。”
星云兮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这是月砚笑道:“好了,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让弯月安寝吧!”
我出声道:“云兮大哥,你绝对不可以去借那玄机琴,你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要生气的。”
星云兮愣了愣,愧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弯月的心。”
我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要对我有信心。”
星云兮静静地看着我,突然笑道:“好,我相信你。”
夜已深,一个灵巧的身影如一片树叶般飘入寄语阁。
少女的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掩不住眼睑下淡淡的青晕,双颊微瘦,脸上有些病弱的苍白,少年深深皱起眉,伸出指按住少女微蹙的眉心。
半跪在床前,在少女柔软的双唇上印下一吻:“月月,我来了。”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中酸楚:“月月,对不起,我失言了,没有好好保护你……”
少女幽幽的体香让他忆及多少个日日夜夜相伴而行,相拥而眠,那回忆他一直不敢触碰,他怕自己会痛,会痛不欲生,会发狂,会不顾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轻轻响起扣敲之声:“殿下,四更了,咱们该走了,迟了会被发现的。”
“四更了么?”少年身子微微一颤,脑中一片茫然,这一走只怕再也见不着她了。消息来报,少女甚得明王星云兮喜爱,星帝也有意为她指婚,而他是否还有资格要她等待?他凭什么,她又等得起么?他甚至没有将来。
少年的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一阵窒息,越发握紧少女的手,痴痴地瞧着她。
“盈哥哥。”少女在梦中竟流下泪来,昵喃道:“你为什么不来瞧我,你是不是气我偷偷跑了……”
望着泪流不止的少女,少年的眼眶湿润了,他强忍着泪,自他懂事起就没有流过泪,然而少女轻轻的一句梦话,竟然轻而易举拨动他心底最柔软的痛楚。
“月月。你要好好的。”少年吻着少女光滑的额心,颤抖的手抹掉她的泪:“忘了我罢。”
“盈哥哥……”少女仍在低呢,语调失落模糊。
少年再次回首一望,只觉得心疼难忍,真想就此劫了少女一同离开,几次三番还是咬咬牙狠心合上房门。
“殿下。”英陌不敢抬头,因为他隐约瞧见少年颊边的湿润。
“将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都撤了,今晚跟我们一起离开。”少年淡淡地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月月,我将你的安危交给另一个人。希望他可以好好保护你,而我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若再派人保护你,被太原府的人发现,只会心生猜疑对你不利。月月,我的月月,你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