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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安宁不宁

因她不能发声,青子逸送了一个小铃铛挂在风離身上,铃铛内有一种小虫,与被种在风離身上的小虫相生,每当风離要说什么的时候,小虫感应到,声音就会从铃铛里发出。

如今,风離就依靠这个小巧的铃铛与人对话。

风離握着那枚墨色小铃铛,眼中有些难明的情绪。这枚紫铜色的铃铛,是当世仅有的一块紫玉髓,一直都珍藏在九重天的夜空殿内。数十万年从未取出过,而今,青子逸却得到了它。

她还记得当时青子逸清清冷冷的声音,

“安宁,这枚双魂蛊铃能读你心声,与人对话。从后,不必介怀你不能发声了。”

双魂蛊铃……双魂蛊曾经仙界药君珍贵的藏品,如今,都在她的身上。

安宁……他唤她安宁。

他让她不必介怀她是个哑巴。

其实她从未介怀。父神封印她的声音、容貌和灵力,都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可是,他以为她介怀。

安宁……风離低头喃喃。这个名字让她生出有些莫名的情绪。

自此,风離便在巫月山认认真真做起了青子逸的徒弟,她对青子逸那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谊被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巫月山很美,山上弟子们也待她极好。尤其南音,许是念她是个哑女,又没什么灵力,对她是格外的关心。 而风離却从未想到,就因为南音对她的关怀,渐渐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更未想到,这回是她万劫不复的一个重要起由。

青子逸平日里授风離佛理,教风離心法术。起初青子逸只是教风離一些简单的佛道,后来竟发现风離的悟性很高,于是便毫无保留的对风離授佛。

他知道她曾堕魔。

之所以会堕魔,是因为受到心伤时心智不坚,心生魔道。

他立志要拯救那些将要入魔道之人,不要让那些人步入歧途,永无归路。

他不愿看到谁踏上魔道那条不归路。

他不愿意再重复那一世的噩梦。

他只愿世间再无抉择,再无分离苦楚。

他只想多做一些事,来弥补自己的错,争取能减少心里的负累。

他想,若他做的够多,功德够多,是否,那个人就能回来,就愿意回来呢?

青子逸按紧眉心,阻止脑海中那肆虐他一次又一次的诅咒。

他垂眸,看着蜷缩在木床上的风離。孤单而忧伤。哀苦且绝望。

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此刻带给他的就是这样钝痛的感受。

他的心里,有一丝沉痛。或许,仅仅是因为初见风離时她的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或是她灵魂深处那一缕和那个人酷似的气息。

于是,他鬼使神差叫她安宁,他忍不住每晚都会来看着她安然入睡后悄然离开,他不惜一切想要净化她体内的魔灵。

夜阑人静时,他在自省。他知道他这么做不对,他不该通过风離去看那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可是……那个人的诅咒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要你这无情无心之人,生生世世记住这一刻。”

那个人的诅咒奏效了,他记住了,他真的记住了。那一刻,成了他生生世世的梦魇,每每思及,痛不欲生。

而这痛,恰恰提醒他,他还活着。活在没有她的世间,苟延残喘般。

手上冰冷的触觉传来,惊醒了他的心思。看着握住他颤抖双手的风離,他收起了眼中肆虐的漩涡。

抬手,轻轻抚上风離的头,后又被惊醒般收回。

“安宁,夜里有些寒凉,你抱着它睡能暖和些。”他伸手,袖中爬出一只白毛茸茸的小狐狸。

风離指指狐狸,又指指自己。

“对,是师傅给你的。”他把狐狸往她面前递了递。

风離欣喜接过,摸摸白毛,又用脸去碰了碰狐狸的额头。她喜欢毛茸茸的动物,脸上,终于漾出暖暖的笑。小狐狸也乖巧的用鼻子去蹭蹭眼前的人。

“师傅,它叫什么名字?”小铃铛发出轻灵的声音。

“它是腓腓一族,养之能解忧愁,还未曾有名字。”他看着风離眼底的笑意,声音不自觉不再那么清冷。

“千残。师傅,叫它千残吧。”

千残么?千帆过境亦残凉么?

“好。”他点头,看着风離脸上满足的笑意,转身离开。

风離抱着千残,时不时用脸去碰碰千残的额头,脖颈,亲亲那对白色小耳朵,爱怜有加。千残也很应景的在她怀里拱了拱,寻了个好位置,睡了。

南音不常在巫月山,他遵循青子逸的指令,常在人间行走,于是真正陪伴风離的,也就是千残了。

青子逸时常闭关,栖凤阁是巫月山禁地,青子逸闭关之所。设立在青子逸日常办公休息的安宁殿后。

平日里青子逸未闭关时,风離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研墨,沏茶,整理案桌书架,熨帖青子逸衣物,照顾青子逸起居日常。

殿内一切琐事完毕,风離就会将青子逸每日放在桌案上的佛经细细研读。这是青子逸给她的任务,每日研读佛理。日薄西山之时,青子逸便会在安宁殿后清雪池边教她凝气心法,授她仙法。这一段时日,她已经没有妄念,心如止水……

今日……

青子逸平时书写的桌案,桌案上他惯用的青玉狼毫笔,他惯用的南海冰墨砚台,桌边他每日必定翻阅的佛经卷轴,他最喜爱的西海特质紫砂壶沏出的清茶,他每晚睡在上面的沉香木床,床前悬挂的一只他亲手刻制,每日都会摩挲的紫玉萧……

风離一一抚过每一处,摩挲着青子逸平日用过的一切物品,眉目平静,心里却有如针刺。

风離凝视举起的双手,白皙,指骨分明。素手慢慢用力握紧,手掌心一道道惨白的掐痕。她紧紧的看着掌心那道惨白的掐痕慢慢的回转血气,恢复如初。她转首,看着有些空荡的房间,一动不动,宛如静默成海。

今日,青子逸闭关了。原因是她。她重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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