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哭了十几分钟,突然停了下来,从自己的大旅行包里拿出了个小包,把地上的所有物品小心翼翼地捡了进去。
扎西一直默不作声,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们,眼神似乎带着冷气。
我无心搭理他,安慰着阳阳继续赶路。
又往上爬了一段时间,其实也没前进多少距离,海拔越高,压强越大,我和阳阳身体越来越不适应,难受得要命。
扎西自顾走在前面,不搭理我们。不知道这老汉受了什么刺激,自从见到阳阳叔叔的那个旧背包后,就像变了个人。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就觉得脚下了路平了,不再是上坡,而且脚下的岩石和土壤又变成了那种暗红色,目力所及之处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鸟兽虫鸣,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沙漠。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扶着早已娇喘吁吁的阳阳坐到了地上。喊了扎西一声,他也停住了脚步,就地坐下了。
“你看这地貌是不是和山脚下那一段一样啊?”阳阳说。
我点了点头,在山脚下的那片红色区域的确像极了这里。我喊扎西过来,想问问他以前是不是听人说过和这样地貌有关的事情。连喊了三四声,扎西才慢腾腾地挪过来。
我问扎西以前可曾听说过这山上有红色沙漠,扎西根本心不在焉,没吱声。我忍不住了,问扎西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魂不守舍的。
扎西沉默了十几秒,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那个叫陈润泽的我曾经见过。”
那一刻我就觉得心口被电了一下,震惊的着实不小,急忙问他:“什么时候,你在哪里见过?”
“就在离我住地方不远的一个山沟里”扎西回答。
扎西讲述了他见到陈润泽的经过,那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年秋末,扎西照惯例居住在他那所孤立的房子里,没事就到附近打猎。
有一天,他追着一直受伤的野猪来到一个小山谷里。山谷里树很多,追着追着就看不见野猪的踪迹了,他四处找了找,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窝里有声响。扎西赶紧跑过去,扒拉开草丛,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躺在地上,满脸都是红疙瘩。
扎西大吃一惊,看这年轻人不像本地的,虽然落魄得不成样子了,还是能看得出生得相貌堂堂。扎西害怕他得了什么传染病,没敢碰他,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悄悄地离开了。
这件事让他扎西耿耿于怀了好久,作为一个当地的藏民,向来把热情好客助人为乐当做传统美德,他把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扔下了,其实在他们的思想里这是极不光彩的。
再后来扎西就逐渐放下了这件事,他想,也许那个外地年轻人后来恢复知觉后离开了。
今天看到那张身份证时,扎西就觉得心里一颤,前尘往事一下子浮现了出来。
扎西说到这里,旁边的阳阳突然抓起了扎西的衣领,哭着喊道:“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连喊了好几遍。扎西低着头,我看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阳阳又哭了一阵,这其实就像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裂开一样,其痛苦可想而知。
我劝了劝阳阳,毕竟扎西那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如果真的碰到这样的情景,有几个人能真的好心到不顾及自己的利益和健康呢?
我从包里拿出牛肉干和压缩饼干,递给扎西和阳阳几块,然后嚼起来。
我们原本没有计划爬到布格达坂峰上,只是顺着线索走到了这里,身上所带的食物还充沛,水却不多了。我看了一下随身带着的军用水壶,还剩不到四分之一,背包里还有几瓶绿茶,猜测他们俩身上带的水应该和我身上剩下的也差不多。
扎西吃了一些牛肉干,阳阳只是喝了点水,可见还没有从刚才的悲恸里完全走出来。
继续走在一片暗红色的沙漠里,那种与世隔离的窒息感觉一阵阵地袭来,恍惚间都感觉自己处于另一个世界。
长久地盯着一种颜色,其实很疲劳,尽管是看起来挺舒服的暗红色。又前进了半个多小时,我注意到脚下的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沙粒,原本能看到的大点的石块也消失了,就好像曾经有台粉碎机把所有石头粉碎过一样。
我无意中一抬头,不禁倒吸了口气。我看到遥远处有几座突起的小山峰,其中的一座样子有些怪异,它相对比较矮,位于几座高山峰的中间。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它的形状太“正规”,两边对称,很像一栋人类的建筑物。只是现在距离还太远,就加上高山上有稀薄的雾气,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我挺兴奋的,受了这么多累终于有收获了。
我提议先休息一会,然后一鼓作气走过去一探究竟。我们三个席地而坐,我和阳阳挨着,扎西在我们后面。
我从包里拿出绿茶,很想一饮而尽,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现在我不得不考虑下一步的饮水问题了,如果再找不到水源,那真就危险了。就问阳阳我国青海西藏这一区域的人类历史。
阳阳说,我国整个西部至今还没有发现太久远的人类,我们稍微熟悉的那些楼兰古国、孔雀王国等也只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在古代这一大区域被称之为“西域”,《诗经。离骚》还有“西方之人”的诗句。
顿了一下,阳阳又说,很奇怪的是,在古代称之为“西域”的青海新疆和西藏这片广大的区域里,发现过好几处年代超过五千年的建筑遗迹,另外还发现过好多解释不清楚的超自然的东西。
“超自然?”我没听明白。
“对,这些东西无法判断是人类的制作的还是大自然的杰作,例如在新疆发现过一些“石蝶”和“金属管子”,检测存在于世的时间都超过了万年,可是一万年前那里还没有人类。”阳阳说。
类似的发现还有好多,现在已经把这些发现归为“神秘学”,有专门的研究小组。
正说着,我无意中一回头,发现原本坐在我们后面的扎西不见了,四周并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他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