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缓缓的讲起了几十年前的经历。
那是扎西二十多岁时,因为第一个汉族人始终没有回来,终于有一天他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前往了布格达板峰。一路的艰辛不再细言,正当扎西爬到筋疲力尽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子。
扎西判断这就是传说中的瑶池村。
这里我需要补充一下:这个所谓瑶池的村子位置比较奇特,他恰好位于进入布格达板峰南麓的位于入口上,也就是说想进入这座山峰的南麓,需要跨过这个村子。
扎西没有敢靠近村子,而是饶了一个大弯,绕到村子的后面,进入山林。我这么描述起来是轻描淡写,可绕这么一个弯需要攀越峭壁,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
绕过瑶池村后,看到的是一片空地,这里算得上名副其实的空地,别说是树,就连一棵小草也没有。
扎西心头一怔,仔细打量了这片区域。这片土地不但非常平坦,而且地面的颜色非常特别,是淡红色的。
扎西蹲下身,摸了摸,竟然坚硬如铁,那时候他年少气盛,倔强了起来,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刺了下去,只听“哐当”一声,匕首弹了出去。
扎西不服气,捡起来握紧了再次刺下去,震得虎口生疼,还是没刺进分毫。
扎西心中一惊,起身走了几百米,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图形,跑近以后,是些颜色更深且很规则的圆形。
更骇人的是,当他走到这些图形之中时,觉得头脑一下子混乱了,隐隐约约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飞来飞去,时而电闪雷鸣,恍惚间还掺杂着尖叫声。、
扎西以为自己遇到了鬼,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在图形之外,意识一下子恢复了。据扎西回忆,进入到那个区域就如同进入了另一片天空,但仅凭她的描述,我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情景。
扎西没敢停留,赶紧离开了这片平地。
至今他也没弄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带有恐惧气色,可见当年看到那一幕时对他的触动多大。
扎西继续讲。
离开这片平地,扎西已经有了回去的意愿,自己告诉自己,再走半日路程,没什么收获,立刻回去。
大约又走了两个时辰,他就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刚开始也没在意,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仔细一想,原来最近没听到任何昆虫和鸟兽的叫声,仔细打量,视线内竟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别说鸟兽了,连一只蚂蚁,一棵小草也没有。扎西心想,不对劲啊!
停下了脚步,在犹豫是不是赶紧回去。毕竟还是年轻气盛,不甘心就此罢手。
就这样带着极度的恐惧又走了一阵子。突然,平坦而浅红 “广场”又出现了,他定眼望去,在这平地的尽头竟是一些从没见过的建筑。他想起了那些传说,觉得这可能就是住在高山上神仙的住所,吓得赶紧沿原路回去了。
从此扎西再也没敢走进布格达板峰。
扎西不敢把这些事告诉村里的人,甚至在亲人和朋友面前也只字不提,一方面原因是那时候刚解放不久,给别人讲这些经历就等于宣传封建迷信,会受到公社的惩罚。
另一方面,禁止入山是这一带约定俗成的,千百年来人们都自觉遵守着。
阳阳忍不住问扎西,这次怎么同意带我们上山呢?扎西叹了口气,讲了一件更令我们震惊的故事。
其实有一件事我忘记交代了,或许有人觉得奇怪,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理应有几个家人,应该有老板和子孙。四十年前扎西还是一家四口,就在第二个汉人来之前,他家出了一场意外,一夜间妻子和一对儿女暴病身亡了。
那时的扎西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第二个汉人来到后,第一次对他说的话,他至今记得很清楚——“如果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让你的妻子和儿女回来陪你一夜。”扎西不信这些鬼话,但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的是,天黑后,他的妻子儿女竟真的出现了。扎西问他们去了哪里,怎么来的,他的妻子讲,只感觉那晚身体变轻了,被一股很强的吸引力吸着穿过了一条很长的隧道,到了一个宁静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人,就生活了下来。
今天又被那种强大的吸引力吸着穿过隧道,回到了家。扎西想去拥抱他们,却扑了空。
天快亮了,那个汉族人进屋带走了他们。扎西想去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拦了。
后来扎西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汉人淡淡一笑,说了这么一句话“能量只会转移,而不会消失,生命其实就是一种能量,当一个人死亡时其实就是能量转移了,例如水,蒸发后,准确讲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化成了水蒸汽”。
扎西似懂非懂,那时候才明白站在面前的不是普通人。
此后十几年里的八月份,年轻人都会来他家住几天,然后进山。扎西也观察到了都过去十几年了,扎西都成了中年汉子,这个汉人还是那么年轻,但那时的他也不觉得奇怪了,因为亲眼见到他都能把死去的人带来,还有什么做不到?
我和阳阳听的目瞪口呆,觉得如果扎西说的都是真的,那也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我们难以接受那些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桥段,一下子出现在了现实生活里。
这个年轻人交给扎西做的事,便是每年这十月和十一月守在这所房子里,等着再次上山的汉人。
这几十年来,扎西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每年的这个时间以打猎为名住到这里。
我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只到现在才说?”
“那时候无法判断你们是不是我一直等待的人,只到现在才确定这几十年,我等的就是你们。”扎西说。
阳阳不知不觉地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也很正常,扎西所讲述的的确像是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