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南，我，我，以后，可能，就，没，没有，爸爸，了。”赵可断断续续地说完，又开始新一轮的鬼哭狼嚎。
林南大概理解了赵可说的话，心里一惊，“你别着急，慢慢说。”
“爸爸昏倒进医院了，好像是脑梗死。”赵可哭得头晕目眩，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你现在在哪里？”
“我才到家。”
“很晚了，别哭，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躺着，我们再聊天。”林南声音很温柔。
“好。”赵可也觉得精疲力尽，挂掉电话去洗了个澡。
“林南。”赵可没有关客厅和走廊的灯，她又开始害怕。
“恩，我在呢。”
“我该怎么办。”
“会没事的，你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糟。”
“可是我好害怕。”
赵可其实已经很累很困了，但一闭上眼睛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围绕在身边。
“我陪你说话，你就不害怕了，好么？”
“好。”赵可说完，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可？赵可？”林南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知道赵可睡着了，安心地挂上电话。
赵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感觉身体重重地陷在床中动弹不得，浑身像被散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窜动，她想翻身，但稍稍动一下就感觉自己是睡在悬崖边上，一翻身就会掉下去，一瞬间，她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
赵可醒了过来，她感觉头重得可以拿去敲钟了，她急忙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我做噩梦了。”
“别怕，我跟你说话呢，没事的。”林南看了看时间，才过了一个小时。
“我们说什么呢。”
“我给你讲故事？”
“你讲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别人都叫她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有一个继母……”
故事还没讲到一半，赵可那边又没有了声音，林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挂掉电话。
又一次赵可感觉到浑身发冷，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她又打通了林南的电话。
“对不起，林南，我真的好害怕。”
“不要跟我道歉，你能想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林南。”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席卷了赵可的每一个神经，现在她唯一的依靠都开始崩塌，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迎接后面的日子。
“明天你要去学校么？”
“要的，我妈不可能不让我去学校。”说到王丽，赵可想起她哭的样子，脆弱得让人心疼，赵奇是王丽的初恋，王丽跟赵奇在一起之后没吃一点苦，没受一点罪，无忧无虑过到了今天，这样的打击对于王丽来说，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那我明天来找你。”
“好。”
过了一会儿，赵可又睡了过去，然后又醒过来，反反复复一个晚上，每隔一个小时左右林南就能接到赵可的电话，直到第二天早上，赵可觉得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她想打给林南，但想了想觉得太麻烦她，于是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打电话给王丽。
“妈。”
“可可，今天妈妈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去学校吧。”王丽的声音很疲惫，赵可也不再多说什么。
“爸爸好点了么？我过来一趟吧。”赵可提着行李，打了车来到医院，病床上的赵奇跟昨天一样，只是病人服上多了许多斑驳的痕迹。
“昨天晚上，他就不停地想把管子拿掉，这些都是扯掉的管子漏出来的。”王丽看了看赵可，赵可轻轻摸着赵奇被捆紧了的双手，心里的酸楚化成泪水。
“这些管子这样插着肯定很难受。”赵可哭着摸着赵奇的手，“爸爸，你醒过来，醒过来就不用难受了。”赵可说不下去了，趴在床边哭，小姨走过来抱着赵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怪我，医生说早点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不舒服了这么多天我都没带他来医院看看。”王丽说着说着眼泪又湿了眼眶，赵可突然想到之前赵奇种种奇怪的反应，自己注意到了，居然也没有让他去医院。
“爸。”赵可轻轻叫了声，愧疚和自责重重地压在心上，“爸。”赵可轻轻地喊着，泪水滴落在床单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希望赵奇快点睁开眼睛，能笑着跟她说，他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