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港,是巨型滨海都市翼川市的一部分。
在北纬三十度左右的星光海沿岸地区,翼川市是硕果仅存的一座依然在正常运转的城市,这一带原本存在五座最主要的城市,构成了星光海巨型都市群,但时至今日,繁荣早已远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灰港是一片被废弃的城区——在这里,律法管制几乎无效,各种帮派控制了街道,并奉行丛林法则。
被废弃的理由很简单:在灰港发现了疑似污染源,虽然立刻执行了净化,但这片城区从此被判定为低安全等级地区,并于2915年正式被废弃。
现在,灰港的一部分城区已经沦为污染区。
在污染区,到处都是危险的超量电磁辐射,扭曲失控的智能机械在废墟中出没,嗜血的生化怪物潜伏在阴暗处。据说,在某些污染区的中心地带还会形成一个频率异常的微波网域,这个网域无法从矩阵中正常登陆,没人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
灰港曾经是翼川市的远洋码头,东面临海,最西面为了隔绝污染区而从纪念塔公园中划出了一片区域,建立了一条隔离带。
东北方的海岸工业区和东南方的码头区因为直接临海,不时会有海盗光顾,故而很多栋大楼尽管设施还算完好,也少有人敢长期居住。
远离海岸线的灰港大厦和由一系列地下掩体建筑群构成的铁锭镇(位于海岸工业区地下),聚集了灰港70%的人口。
雷藏租住的那座楼名叫富丽帕大厦,因为有着免费能源可以使用的原因,成为了海岸工业区南部常住人口最多的大楼。
……
博伊德的飞梭车在富丽帕大厦前面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飞梭车是一种反重力载具,外形和汽车差不多,只是将驱动装置从发动机和四个车轮换成了引力场发生器和贝格尔喷气推进器。
引力场发生器装在飞梭车底部,外形是一个拥有层叠圆环的圆盘,每一层圆环都可产生一个磁旋涡场,继而抵消外部引力以获得推力;
贝格尔喷气推进器是贝格尔推进器的民用型号,安装于飞梭车尾部,主体外形是一个最大直径三十厘米左右的圆锥状喷管,燃烧反应室则嵌入车体内部,原理是通过燃烧离子推进剂,在大气层中利用等离子体的高温让气体膨胀到一定程度,然后使其从喷管中泄出,藉此获得反向的直线推进力。
博伊德的飞梭车是十几年前非常流行的型号——“美洲豹”,它的子弹头外形就算在现在也毫不显得落伍。
美洲豹飞梭车装配有四对灵感级引力场发生器,可以适应多种地形情况,最高前进仰角为49度,最大可获得相当于2.8个标准引力的推力;核心动力为S10型贝格尔喷气推进器,原地起步加速时间0.88秒,标准大气压下最大时速可达到428km/h。
“安迪小子,别装死了,我们到地方了!”博伊德语气中十分兴奋,“好久没尽情飚过车了,真的好爽,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好时光啊!”
安迪则捂着嘴,双腿都直打哆嗦,推开车门后几乎是爬下了飞梭车,没几步就趴在地上“呕”的吐了一地。
看安迪那副战斗力全无的样子,雷藏果断让他看着车子,自己则和博伊德将行李先搬上去,然后又将醉的不行的杰克扛上楼,扔到沙发上。
两人再次下楼的时候,安迪终于吐完了,脸色虽然还是发白,但精神恢复了大半。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店里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啊。”博伊德坐进了美洲豹的驾驶室。
“谢谢你了,大胡子叔叔。”雷藏挥手。
博伊德点点头,美洲豹离地而起,悬浮至空中,“你们两个呆小子,照顾好自己啊!”说着,美洲豹在一声“呲”的气流喷射声中疾驰远去,最终拖着一道冰蓝色的尾焰消失在雷藏的视线中。
“阿藏,我有点不太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雷藏看安迪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也就不留他了:“那么,明天见吧——对了,帮我向巴特爷爷问好。”
安迪的父母在十年前双双去世了,只剩下安迪和爷爷老巴特相依为命,他们住在海岸工业区的地下掩体建筑群中——也就是铁锭镇。
老巴特会一些生化改造的活,据说他年轻时曾是一名生化技师,还是非常有名的那种。
但因为老巴特的年纪,养活自己和孙子依然是一份艰巨的工作,其中的辛酸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
有一件事情,雷藏和安迪联手欺骗了贝拉,那就是雷藏和安迪根本没有参加拾荒队,他们俩是自己去的污染区。
他们赚到的钱,也并非是拾荒所得——他们在污染区边缘的一座废墟中找到了一具拾荒者的尸体,死者连腕机都没有,因而也无从得知其身份,于是他们埋葬了尸体,变卖了遗物。
实际所得也不止2000信用点,而是6000,因为遗物中有两件罕见的珠宝,雷藏托人卖了一个好价钱,然后两人将这笔钱平分了。雷藏租房子、买那台南极星T1维生舱,靠的就是这笔钱。
但这件事极大地震动了雷藏。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先想的太过简单了,污染区还不是他和安迪两个人单纯靠着一腔热情就能够去闯的,如果他们的运气差一些,或许后来者发现的将是他们两个的尸体。
雷藏决定,在搞到足够的装备、或者加入一个拾荒队前,不再试图进入污染区了。
在之后的几天,雷藏和安迪也试图加入拾荒队,但每一支拾荒队都只肯定接收安迪加入而拒绝雷藏,因为雷藏看上去太瘦弱了,不管雷藏和安迪怎么请求对方都没用。
灰港里有大大小小上百支拾荒队,这些拾荒团的成员里都是一群被层层剥削、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底层民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比雷藏和安迪要惨的多——至少雷藏和安迪还拥有属于自己的IDC,他们却大多是被放逐者及其后代,这些人没有身份识别码,也根本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为了活下来,他们只能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去讨生活,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污染区进行拾荒,只为了能找到一些可交换信用点的资源。
因为他们往往是一个家庭中最强壮的那一个,凭借着这点血汗钱,他们要养活一家子人。
故而,从理智上,雷藏认同那些拒绝自己的人的理由:他们不是做慈善的,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责任帮助自己。
安迪很倔,说好了和雷藏同进同退,便不会改变:雷藏不被接受,安迪自然也不肯加入那些拾荒队。
对于这样的兄弟,雷藏知道劝说安迪加入拾荒队,只会伤了安迪的心,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暗暗着急。
毕竟,雷藏有一大笔赌债要还,而他的追求的也不是这么苟且地活着。
所以,雷藏开始尝试“深潜”——他要成为一名矩阵黑客,赚到钱,为自己和好兄弟买一身装备,然后再次到污染区去碰运气。
但这个计划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
雷藏的二手维生舱坏了,他得赶紧找人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