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好女人,三代好子孙”老人的这个传言,李金凤一直深信不疑。因为自己的儿子张小宝有些地放很不太尽如人意,而且还有一种可怕的疾病。这种病将导致没有生育能力。这种情况将给老人精神会造成极大的痛苦。他们一家对生活前途没有希望,干活没有心劲,生活对他们来说就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所以她一边密秘地给儿子看病一边为他找一个聪明、漂亮、头脑灵活的姑娘来做她的儿媳妇。因为这样她就会有一代好的孙子。她认为:子孙不能荣光耀祖是族门的不幸,也是父母的耻辱,她非常看重这些。尤其是一个优秀的儿女、成工的子女、能够给父母脸上增添无限光彩,能够让他们在人前抬得起头,能够让父母感到骄傲光荣和自豪。李金凤心里非常明白这些。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有时也是最痛苦的女人。金凤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很漂亮很能干在村里威信也很高,可是她给这个家庭生的儿子不但不优秀而且很有一种怪病,这会让人看出他们家族命运是可怜的,悲惨的,前景令人十分担忧。那么她的心情是多么痛苦啊!金凤被这个包袱压得实在喘不过气来。她在这种致命的精神打击下生活失去了快乐,家庭没有幸福!但金凤没有屈服。她还要继续挣扎挽回败局。因为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她不愿意败在别人的手下,更不愿意让人耻笑。她的纯正的种族需要继续繁衍下去,继续继承过去的光荣。所以这一切都需要给她的不幸的儿子找一个好女人,即当地最美最聪明的姑娘做她的儿媳妇。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做母亲的当然隐藏了自己儿子所有缺点。她的小宝生来就长了两个让丈母娘一看就喜欢上的白里透红的脸蛋。脸蛋圆圆的,有幼稚天真的色彩。这种色彩在他这种年龄是不该有的。眼睛大大的但眸子不太灵活显得有些迟钝。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体魄魁梧。从表面上看去一定会让天真幼稚的姑娘大饱眼福。如果让聪明谨慎眼光敏锐的姑娘看了一定不会喜欢。他的智商不高,在学校里考试如果没有别人帮忙他肯定是中等偏下的学生。有时还说些蠢话。这些话不能用没水平和粗俗来解释。同伴们说它:不中听。而且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对漂亮的女孩子爱得发疯,但不能给女人带来快乐。时间长了女人就开始讨厌他不再爱他了。这将会给和他结婚的姑娘造成终身的痛苦。金凤对自己儿子这些缺点的发展后果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即便是毁掉别人家的姑娘她也要这样做。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私吗?这种自私在一些女人当中是永远去不掉的!
半年来,她的确是专门做这件事的。她几乎什么都不干。假如有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偶尔谈起什么村有个好姑娘,她就从头问到脚 ,第二天准会骑上自行车去打听了。不过,她做得很秘密,决不会让人知道。
有一回她也是出门去打听,路过柳沟村,因天热,她在一棵桐树下歇了一会。
该村是一个小村,住着三四十户人家。这是一条山水冲刷出来又宽又不太深的沟村。沟底小溪常年流水,两岸阶梯平缓,人们只要在崖上裁出一块地,打几个窑洞就可以住下。所以房子很少。梯田里庄稼郁郁葱葱;快到沟底,绿树成荫。人们都在上面住着,所以从各家的门口到小溪都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愈往下走愈是曲径通幽了。
“老果?你在家干什么呀?……”
忽然就在金凤头顶高高的土崖上,有一个粗壮的姑娘,两只手捂在嘴上成喇叭形朝东向远处喊:
“我有事,你来一下吧……”因为沟的东西两边看似很近,但走起来路却很长。所以人们常常用这种方式呼唤同伴。
过了一会,还不见那边的人出来,这个粗壮的姑娘生气了:
“你死啦!嗅啦!”
“你才死啦!嗅啦!”
那边终于应声了:
“母猪?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她也朝她喊起来。
金凤这才看见从对面的小院里走出一个姑娘。她手里端着一个盆子,里面放着一大堆衣服,一边向小溪走去,一边向那粗壮姑娘招手:
“母猪!我今天去不了啦,你瞧还有这么一大堆衣服,都是爸爸的,我趁早洗了它,下午还要到学校去呢!下次再见吧!谢谢……”
这一幕简直让金凤惊呆了。姑娘身段不用说,漂亮更不用说,就这几句短短的话就让人惊叹不已。她身材苗条,高高的个子,走路的样子非常优美。她不由得走到那姑娘面前才看见她真面模:在弯弯的月牙眉下面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一双乌黑美丽的杏仁眼,水汪汪的,还带着一股温柔的调皮劲,显得格外精神。这张淘气的脸和优美的胸脯焕发着生命和青春的光彩。她的皮肤细嫩白净光滑得像绸缎一般。鲜红的脸蛋像朝霞一样。眼珠子转动起来炯炯有神。金凤心里十分喜欢。
后来她真的打听了。
因为柳沟村离她们李庄很近,只四五里的路程。只要一问她爸爸叫什么名字她就会明白的。这个村大凡上了年纪的人她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杨焕章的女儿。过去公社时代,李金凤也是当地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人也长得漂亮,大多数的人都认识她。后来她在村里当了妇女干部。那时杨焕章也是村里的干部。他和她常常到公社开会。焕章又是个爱弄风情的人,他俩又是同路;开完会他总是要等她出来,和她相伴一块儿回家。好像没她做伴心里就不舒服似的。
“金凤?等等!”他嫌她走得太快从后面追上来。“你怎么不等一等就一个人走了呢?”
他总是走得离她很近,显得很亲热的样子。
“各走各的,等什么呀!你又不是摸不着路!”
金凤撒了他一句。那时她并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名声不好,和他走近了怕别人说闲话。可是焕章不管这些,他很喜欢她,总想和她走得近一点,这下就喜皮笑脸地说些不着边的浑话。他说:
“你不听人常说男女混杂,干活不乏。和你相伴,好象这路都短了许多,时间也过得真快!我真想和你多呆一会……真的!”
他的眼睛总是盯着她。仿佛是在欣赏一朵美丽的花儿。金凤有时搭理一下,有时爱理不理的。焕章却不管这些,只管说他的——
原来,这就是他的女儿,金凤想。
焕章这个人瘦高瘦高,和金凤的年龄差不多。他头脑灵活,是精明强干的男人。他会做一手熟练的木匠活,常常给人做一些家具之类的东西。他妻子十年前死于癌症。由于家底穷,自己脾气又不好,有些女人都不愿意和他一块儿生活,所以就没有再续。他一直和他的女儿杨果生活在一起。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非常爱她,一直视为掌上明珠。因为杨果很聪慧,他常常在人前夸她:
“我的女儿现在把我都管很严!她对我过日子很操心。她说:‘爸爸,你可别乱花钱,你年纪大了,给你攒点钱;现在就挣一个花一个,我看你老了可怎么办呀!我一个女孩子家,比不得人家顶天立地的男人……要是我妈还在的话!’我那女儿说着眼圈就红了,我听了也心酸呀!你们瞧瞧,这么一点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操心,真难为她!我这一辈子真离不开我那女儿了。”他说着自己的眼圈儿也红了。
这些事金凤也是从别人那儿听到了,她心里十分震撼。心想:焕章这么个人倒生了个好女儿,真难为他。这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福吧!这些天她开始想他了。金凤真想和焕章见上一面。过去她讨厌他,现在她喜欢了。她也不嫌他的名声不好,也不嫌别人说闲话了。
她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一定要让杨果做自己的儿媳妇。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不管有多大的风险,她都要得到她。因为她太喜欢杨果了。她觉得她十分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另外她觉得她有办法对付焕章,让他决心把女儿嫁给她的儿子小宝做媳妇。她觉得自己有这个把握。她有能力征服他。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金凤也不是一般女人。当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的名字就响彻四方,如雷灌耳。在那个特殊时期,她是公社宣传队的主要演员。她的造反舞跳得非常棒。直到今天,人们还记得她那英姿飒爽的舞台形像。她今年四十五岁但风韵犹存。粉红的脸蛋春色不减。身材窈窕体格风骚,一双丹凤含情目,两弯柳叶吊梢眉。聪明系在眼神,机智深藏不露。说话悦耳中听,处事计谋多端。在田间干活也是一把好手。那时村里的小伙子如果偶尔遇上金凤,能和她说上几句话,那他就会感到这是莫大的幸福,全身都感到鼓舞。就象省上领导下来视察和你谈话握手时的那种感觉一样。
金凤决定亲自出马到他家去一趟。焕章又是熟人,也很习惯。自从责任制以后,他们都不再是村里的干部;又都各在各的地里干活,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但她为什么不央个煤人而要自己亲自出马呢;这里也有诸多原因。其一,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上的县二中,杨果上的是一中,比她儿子高一个档次。其二,杨果的学习成绩在学校里是拔尖的,而她的儿子只不过是个中等生。其三,她的儿子不爱多说话,人又老实。现在人视老实为傻子。他胸无大志没有头脑,不懂生活,对女人没有体贴入微的感情。而且他还有病。她不能让焕章知道自己 儿子的情况。她知道这个人很聪明,一旦知道了她儿子在各方面都不如他女儿,一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另外让媒人说他要是不同意再就没法再说了,自己亲自登门可就不同了,他们俩个人可以面对面的谈,她也能摸清焕章的心事,好对付。她有办法让焕章死心踏地的同意这门亲事。金凤觉得她有这个能力。今天,她先摸摸他的情况;但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来意。因为在那个时代父母基本上就可以定下儿女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