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花盈而言,从锦家离开之后的日子简直就如地狱一般。
直到现在,花盈还会在睡梦中回到她们母女被迫从锦家出来的情景。一向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奶奶不知怎么的,竟突然间与花姨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时,锦轩和唐逸都不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锦奶奶和她母亲,因为第二天要考试,学校提早放了学,花盈推掉小伙伴的相邀直接回到家里,她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对下学年分到重点班势在必得。
正当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入锦家别墅的大门,先去餐厅喝了几杯水,罕见的争吵声这便传进耳朵里来。花盈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竟然就在母亲的房间里。
房门开着一条细缝,花盈刚刚走近,就听奶奶一声呵斥,“你走吧!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花盈当下一惊,还来不及思索奶奶说出这话的原由,就见母亲“扑通”一声,立刻双膝跪地,奶奶显然也被她这样的动作给吓到了,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是干什么?”
此刻,花盈的母亲声泪俱下,带着万分恳求,眼泪汪汪的望着奶奶,“那么请您留下花盈吧,她是无辜的。”
奶奶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又无奈,“我当然会留下她,也会管她一生,你不必操心。但是…”
奶奶话锋一转,“你不得再见她,永远都不能。”
母亲立刻呆怔原地,花盈顿觉身体内有股无法控制的呼之欲出的热流从体内冲出,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推门而入,质问那个优雅慈祥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的母亲,她的思想在战斗,在推与不推之间徘徊,她的两只手早已经毫无察觉的握成一对沙包,她感到浑身都在颤抖,感到周身的空气都凝聚成一团,让她无法呼吸。
花盈还在喘息,一阵清风忽的迎面吹来,下一秒,是两人的惊诧目光和一人的无言静默。
花盈觉的放佛过了很久,她泪水不停的看着妈妈收拾东西,可是,她真的要丢下她一个人远走天边吗?她可是她的女儿,不是母女连心吗?花盈记得母亲时常说自己是她的心,而眼下,她真的要舍弃自己的心?那她还能活吗?
“妈!我跟你走!”
一句未经大脑的话突然脱口而出,一时间时光停滞。
“说傻话,你跟我走,等于是毁了你的前程。”
“可是。”花盈抢过她手里的东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奶奶为什么一定要咱们离开?”
母亲轻叹,“不是咱们,是我。”她深深的望着花盈,“答应我,好好在这里生活。”
“不行。”花盈十分坚决的看着她,“你走,我也走!我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母亲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的神采,而这异样的原因竟然是多年之后才知晓。她有时候想,如果当时母亲肯说出来,或者,如果她那个下午没上课,是不是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花盈执意要跟着母亲共进退,她们趁奶奶出了门,离开了锦家。
可她们能去哪儿呢?
花盈记得,她们自出了燕城,就一直都在流浪。母亲从来不跟自家的亲戚走串,但这一次不同,她必须要为花盈的学业着想。她们来到一个距离燕城不远的县城,那里有母亲的表哥。起初,她们寄宿在母亲的表哥家里,受尽表哥和表嫂的冷眼,然而,这并不是她们后来离开的主要原因。
花盈的表舅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和锦轩一样的年纪做的却不是他那个年纪该做的事儿。打从见到花盈第一面开始,他就动了歪心思,只是碍着亲戚身份不敢动花盈。谁料,他一个同样不学好的哥们儿也看上了正处花季时光的花盈,说什么也要花盈做他马子。
某天中午花盈放学,就被两个人堵在回去的路口,县城里的人本就不多,那个路口也是经常没人,再加上花盈本就不想在表舅家里常待,每天总是最后一个出的校门。
花盈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听得她表哥叫他大花。那日,大花就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花盈,一句话没说就要握花盈的手,没想到反手被花盈给了一巴掌。表哥气不过,又甩手给了花盈一巴掌,那巴掌用力不小,直打的花盈嘴角渗血。
“妈的,我们家供你们娘俩吃住,介绍你跟老子哥们认识还拿起架子了。”
大花顺手把表哥拦住,嘴里念叨,“别吓着人家了。”
紧接着,大花笑嘻嘻的望着花盈,露出一口大黄牙,两边还镶着两颗金灿灿的大虎牙。
“小妹妹,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听说你叫花盈?叫的好,跟真人一个样。”大花笑呵呵的摸了一把下巴,两只眼睛紧紧的瞄着花盈不放,那眼神让花盈看了就觉的恶心。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要上课,失陪了。”
花盈说罢就要走,却被表哥一把拦住,“你个丫头片子,真他妈的矫情,走,跟老子出去。”
花盈挣脱他的手,“我不去!”
表哥眨眼间将花盈拦腰抱住,花盈一慌,顿觉的身体里的血液都往大脑里充。表哥一面紧紧的抱着花盈,一面咬牙说,“看你还往哪儿跑,大花,还等什么?”
眼瞅着金牙大花就要接近自己,花盈灵机一动低头就朝表哥的手臂上狠狠咬去,表哥吃痛,惊呼一声,将花盈整个人拽开,花盈跌倒在地,还不等她站起来,迎面又吃了表哥一拳,只听得表哥在那边怒斥,“你个没良心的片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巧这时,许久不见女儿回家吃饭的花盈妈赶来,她的一声呼唤救了当时走投五路就差打算玉石俱焚的花盈。
“妈。”花盈急忙应了一声,花盈妈走近一看,心疼万分。
大花对着花盈妈还有些不好意思,表哥却还是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横行态度。
花盈妈也不傻,见了那样心里也猜出八分。于是,她心疼的看了看花盈受伤的脸,“走,跟妈回去。”
打那之后,花盈中午便留在学校吃,也不敢迈出学校半步,等下了晚自习,花盈妈亲自来接。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安静的日子不过才过了几个月,花盈才刚放了暑假,祸事便来了。
那日,花盈妈照例出去打工,家里只留了花盈一人。原本在外打工的表哥突然回来了,刚好碰见花盈刚洗了头发,正坐在门口吹头发。正值盛夏,花盈只穿着一个短袖罩衫,下面是条七分裤,白莹莹的胳膊裸露在阳光下面,尖尖的下巴下面是修长白皙的颈,美丽的锁骨尽收眼底,表哥当时就看傻了眼。在他看来,眼前的花盈已经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盘美味佳肴。
花盈一个扭头也看见了表哥,心里禁不住慌张起来,又见表哥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脚下便已经本能似得想要跑。
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两个人从房子里追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追回到房子里,又不知什么时候追到不知是谁的卧室,最后,花盈被追到一个无法出去的死角,再没有脱身的可能。表哥见状露出得逞的奸笑,他一步步向花盈靠近,而花盈则退无可退。
花盈的表舅妈从外面打完麻将抱怨一路回到自己家里,正撞见自己的儿子将花盈扑倒在床,意欲不轨。更让她意外的是,她亲眼看见花盈留在外面的一只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相框,对准了她儿子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