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盈从来都没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高山,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无法对他笑,更无法站的笔直等他跟别人介绍她和他的关系。还没等她做什么反应,手已经被另一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也是冰凉的,只是不及她的寒。
“表哥,你可是迟到了哦,要自罚三杯。”看样子方惠婷和高山的关系很不错。
“那是自然,而且,还认识了这么多新朋友。”高山故意看向摇摇欲坠的花盈,顺势也瞄了眼她身边的锦轩,以及方惠婷身边的唐逸。
“唐先生,咱们可是认识的,那天…”
“噢,记得记得,怎么可能忘了呢,哈哈哈。”唐逸忙打马虎眼,余光却早就在锦轩身上来回游离。
“是吗?你们认识?”锦轩终于发话了。
唐逸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他不敢去看锦绣那和杀人没什么差别的眼神,他想,如果让锦轩知道,他大婚那天就是这个名叫高山的人来抢亲,依他的性子,会不会把整个方家都给掀了。
“当然了。”高山死死盯着唐逸,“我们当时看中同一款包,结果给唐先生抢了去,所以惠婷,你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另外一款。”
惠婷特别喜欢包,每次逛街不买两个实在难受,她的房间里有一个柜子专门存放包包,那是她的宝贝。
“原来是这样啊。”方惠婷想着,唐逸买包一定也是给自己买,既然他抢去了,也无妨。她喜滋滋的看了眼唐逸,没想到竟是自己误会他了,这一想,越发觉的唐逸可爱,禁不住踮起脚尖捧着唐逸的额头就是一吻。眼尖的方慧民刚好看见,气的鼻子直冒烟。
“这位是?”高山盯着花盈,看的花盈由不得后退两步。
锦轩将头一扬,又故意挺了挺胸膛,下巴微挑,目色深沉。
“哦,她是锦轩的太太,新婚不久。”方惠婷这下回答的利索。
高山的眉毛向上一挑,一副很意外的样子,“竟是这样,我原以为,这位小姐是唐先生的新婚妻子呢。”
高山的话让锦轩受用不住,只见他眸色一澟,锋利的如刚出鞘的刀刃。
“啊呀,弄错了弄错了,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方惠婷边说边笑,她顺势挽唐逸的胳膊,无比亲昵的将头靠过去,好一阵撒娇。
半路杀出个高山,让不明情况的高山无法招架,于是随口推说花盈身体不适,提前离开宴会,一路上他虽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的姿势和汽车里弥漫的那种快要将人窒息的气氛,无不向花盈发出危险信号。
花盈坐立不安的紧紧靠着车门那边,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脑海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跟锦轩解释。这件事是无法遮掩的,锦轩只要想查,完全可以查的出来,再加上中间人的添油加醋,传到锦轩里的故事一定远比实际发生的还要精彩。
花盈大气也不敢呼,她在仔细的感受着锦轩的动静。她特别希望此时此刻能听到锦轩跟她说哪怕一个字的话语,也总比现在这样跟胸口卡着一块石头似得来的舒服。
拐弯的时候,迎面忽然来了一辆SUV,好在司机眼疾手快技术高,一个急刹车避开一场差点发生的车祸。在惯性的作用力下,花盈随之往右一倒,直接跌到锦轩那边,不由得她愿不愿意,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锦轩并不似想象中的冷漠无视,他用在自己的臂弯顺势将跌过来的花盈箍在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牢牢的住着把手。
“对不起老板。”
锦轩闷哼一声,“继续开。”
花盈早就羞涩的脸颊绯红,见车子已然走稳,便要坐回原位去,不想,她扭动了半天,仍旧逃不出锦轩的臂弯。她抬头望着锦轩的侧脸,夜色下,月光朦胧,清冷的光辉打在锦轩本就冷冷的脸上,叫人看着越发寒心。
他在想什么?既然在生气,又为何不肯松手?
花盈越是想回去,锦轩的力道就会越紧。到最后,花盈索性放弃,她低头看着随意放在腿上的锦轩的手,凝视下,他的手还是那般修长。他从不允许指甲超出哪怕是一厘米的肉。她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可在她刚去锦家的时候,锦轩是不会自己修剪指甲的。
在花盈去锦家之前,锦轩的指甲都由奶奶一手包办。那段时间奶奶很忙,花盈去叫锦轩吃饭,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却不见任何动静,好奇的花盈见门没锁就悄悄的推开了一条缝,然后就看到坐在地上的锦轩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发愣。花盈大着胆子走进去,仔细看去才发现锦轩的手指在流血。
“呀!你的手怎么啦。”
花盈惊呼一声就跑过去,拿起锦轩的手就看,没想到才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一声厉吼给吓了回去。
“谁准你进来的!”
花盈睁圆了双眼傻傻的看着他,她显然被锦轩的怒气给吓到了,“我…你的手破了,得赶紧处理伤口。”花盈狠狠心,“对不起了。”
在锦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盈已经将他的手指送到嘴里认真的允吸,她听妈妈说过,伤口最怕的就是感染,看他的手定是被剪刀伤到的,而他妈妈才用那把刀切过蘑菇。
锦轩虽然疼,但他气的却是自己的无能,更气自己的无能被别人看到,而且还是他家下人的女儿。
然而,花盈的举动却让他的怒火渐渐的熄灭在胸腔之内,暖流渐渐的淌过他那愤怒的眼睛,眼前专注的女孩无法让他忽视。他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她,更别说是只言片语。她和他原本就是世界两端的人,过着平行线轨迹的人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可为何她会这么关心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他脑海中的困惑让他暂时忘却了手指的疼。等他回过神再看手指的时候,手指的伤口处已经被包上一层洁白的纱布,纱布上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以后我来帮你修剪指甲吧。”
花盈笑盈盈的望着他,眼底清澈的如天上之水,水汪汪的两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等待他的答复。然后,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花盈继续回想着,锦轩就是从那之后才逐渐的和她说话,从一个“嗯”字,到后来的“花盈”,再到后来的“不用怕”,他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心门打开,然后只对自己笑。花盈记得,小时候的锦轩笑起来十分漂亮,他有一口没得挑剔的洁白牙齿,再加上嘴两边的酒窝,那样子哪里像个冷酷霸道的小霸王,分明是个阳光英气的小正太。
花盈想着想着就笑了,露出“咯咯”的声音来。她感觉锦轩的身体忽然一颤,他微转着头看她一眼,将腿上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声音冷冷的说,“下车。”
这是花盈最害怕的词语,下了车就意味着那个一直揪着她心的解释即将拉开帷幕。她不想让他生气,可是,要解释高山,就会无可避免的扯出一大段与之相关联的过往,那段她不想再去碰触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