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密林里,段郎十分苦恼,他不是专业的侦查人员,所以想追上这一人一虎很困难,他只能细心的一点点循着脚印和血手张的血迹前进。
不过一个人类的速度如何与一只老虎相比,而且这只老虎日夜吸收灵草的灵力,已经由一只凶兽开始了转变成一只妖兽的过程,体魄坚固,还有不俗的杀手锏,所以,血手张一定逃不远。
循着痕迹追去,不过少半柱香功夫,段郎就找到了他们。
周围的树木被强力的战斗尽数摧毁,一人一兽的战斗发生在周围十米范围的空地上,只是此刻,与血手张争杀的老虎残缺不全的躺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消失不见了,伤口处一片焦黑,好似没什么东西灼烧过,周围的地面也有这种痕迹。
这种痕迹不是由火烧出来的,倒有点像炸弹爆炸之后的场景。
而另一边,血手张亦是残缺不堪,他一只手臂和和小腿都已经消失了,伤口处血淋淋的,很明显是被老虎咬掉的,胸前是两个巨大的窟窿,前后通亮,应该是被虎爪贯穿的,此时他正颤颤巍巍的从衣兜中拿出灵草,准备服食。
只是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此时服食灵草这么简单的事,也显得艰难不已,他手一抖,灵草掉在地上,他却没有再努力找,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段郎上前,捡起这株被鲜血浸染得灵草,亦是平静的看着血手张。
血手张没有求段郎救他一命,只是看着他,艰难的一笑:“我...就知道....有人在附近...藏着,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段郎笑笑,不置可否。
血手张也不在乎段郎的态度,他快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知道...附近..有人,但还是....不想放弃..这株灵宝,因为它..太贵重了,值得...我用命...去换。”
血手张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语气幽幽地道:“走上佣兵这条路,我就没想过能活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此时血手张语气不再断断续续,段郎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状态,很快他就要死了。
段郎开口问道:“你用什么杀了那只老虎?”
“符纸,一种修士的手段,威力巨大,使用简便,我救了一个人一命,他给了我这个。”
修士,就是过了后天锻体的强者,他们有些人天赋不凡,得到机缘修行灵气功法正式成为先天强者,打通体内经脉容纳灵气,从此成为了一名强大的修士,受万人膜拜,这一境界就是通脉。
“修士的攻击手段你能使用?”段郎疑惑。
“他还给了我一滴血,只要滴在符纸上,血中的灵气就可以激发符纸。”
段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血手张这才又看着段郎说道:“官府悬赏十万金折子要这件灵草,如果你得到了,能给我妻子五千折吗?,让她们娘两可以安慰的生活十年。”眼神中流落出一丝祈求。
段郎沉默了一下,问道:“即使我答应你,你就相信了吗?”
“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语气又变得断断续续,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段郎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谢..........”,血手张艰难的笑了一下,似乎想说谢谢,只是还没有说完,就头一偏,气息全无,眼睛依旧看着段郎见到他时看的那个方向,大约那就是他的家的方向了,只是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段郎上前将他的眼睛合上,沉默了一会,才回头揪下两片血精草的草叶,塞进小孩的嘴里,同时在附近的小水泊中取了点水,将草叶冲进小孩的肚子里。
做完这一切,在附近找了个不错的地方,用得来的长刀和血手张的剑左右开弓,挖出一个半米深的坑,准备埋了血手张,血手张的伤势太重,但不见得灵草就不能救,只是段郎没有救,因为他没有任何手段能控制住一个强大的武者。
他靠偷袭杀了身受重伤的吴铁树,但那只是运气好,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一击他就被吴铁树砍掉了脑袋,这种运气是不可复制的,更何况是比吴铁树还强一筹的血手张。
所以他只有让他死,只能见死不救,血手张最后的话或许是善意的,但段郎几乎敢肯定如果自己给他治伤,等到血手张恢复之后,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独占宝物。
常年行走在血腥杀戮中的人,他们真的很无情,一点点的恩惠不会改变他们的利益观念。
虽然这一次血手张不是由段郎杀的,但他的死却的确是因为段郎的缘故,只是段郎不在意,他已经杀过人了。
直接间接,两个人死在自己手里,但段郎却没有其他的感觉,没有愧疚,没有恐惧,也没有弑杀的快感,他享受战斗却不享受杀戮,只是大多数情况下,这两者是并行的。
从根本上来说,段郎其实是一个善恶观念很弱的人,甚至他是一个正邪观念都很弱的人,因为他是山里长大的,在他小时候的山里基本上没有法律这一说,最近的派出所在三十里山路外的镇子里,山路崎岖,人脚力需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
所以村里的事全凭德高望重却迂腐顽固的老村长决定,在读高中之前,他甚至没有听过法律这两个字,村里有人犯了事,村长也都是按祖宗传下的规矩办的,被私刑处死的村头王叔的小儿子,因为他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有被浸猪笼的李姐姐,因为她不守妇道,杀人他见过很多。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对法律的敬畏完全没有平常人那么大,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他也曾想过杀了公司的那么瘪犊子泄愤,可是如果被发现了,那下场会很惨,所以段郎也就放下了那份心思。
段郎的随性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没有善恶观,没有法律观,只凭道德约束和内心的喜好做事。
自大学开始被打磨了几年,段郎的随心和野性其实已经近乎消耗殆尽了,然而在这里,某些性格里的东西又被唤醒了。
所以他不为杀人恐惧,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在他的冷漠前死去,他也不为所动,甚至连一丝同情和愧疚都没有,因为他怀疑救了这个人他可能会害自己,所以就让他死,这本身就是被法律谴责的事,但在段郎想来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幸好密林地面很软,而且段郎的力气也大了不少,所以他才能很快速的挖好这个坑,足有两米长,半米深,已经足够血手张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了,他将其放入坑中,刚准备盖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返回去拿来腿骨,撕下一块布,捡截树枝沾着血将腿骨上的通脉篇和凝海篇抄到布片上,反复核对无误后,将腿骨一同买入坑内,同时将刀剑也埋进去。
他即将出现在人类的聚集地,自然不能再带着腿骨了,同时这两柄刀剑也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也不能用,所以他将它们都埋在这,腿骨一时半会还腐化不了,如果以后有人能找到它,也算来人的一份机缘。
他将林中的腐叶盖在挖痕上,感觉不再看得出后,才离开,料想一场大雨后,这里将变得和周围一样,这里的真相应该不会有人在发现了。
回到战斗的地方,小男孩此时脸色好了许多,胸口断裂的骨头似乎也有修复的迹象,看到这一幕,段郎也不再管他,任由他灵草自己治疗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