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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傍晚时分,两人站立在王屋山顶。

东方新月初升,脚下烟雾茫茫,冷冽的罡风呼啸吹过,却吹不动无际的苍茫云海。

王峰缩了缩脖子,小脸已经冻得发紫,一个时辰的路程让他受尽了折磨,出发时的兴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伯父,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慢一点,好冷啊。”

徐福背手而立,正默默凝望着月亮升起的地方,眸子中隐现一丝对往事的追忆,东方那片云海的下面,便是清溪云梦山,那是他拜师学艺的地方,也是让他一生中最快乐无忧的一段记忆。

这些年,他曾多次回去过,但是鬼谷之内早已人去山空,不复往昔。师傅是死是活,是隐居了还是成仙了,为什么就没留下一丝踪迹呢?师傅到底去了哪里呢?他一直苦思不得其解。

闻王峰所言,他回过身来,微笑着走近少年,答非所问的指着地上的一块巨大石条问道:

“青冥,你看这块石头,四面光滑,棱角分明,必定是倒塌建筑的石料。但此石与王屋山石却多有不同,很显然不是就地取材,而是有人从山下搬到山顶的,这么大的石头,你可知它重多少斤吗?”

听到徐福提问,王峰知道伯父显然话中有话,于是赶忙上前,吸了吸鼻子,又看一眼巨石,摇摇头道:

“伯父,你肯定弄错了,这块石头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自然不假,但是它至少也得五千斤以上,从山下运送到这里,山路崎岖,只能靠人抬肩挑,没有四五十个人一起,是难以做到的,可是山路崎岖,有的地方狭窄陡峭,最多同时过三两人而已,要想几十个人一起抬着石头上山肯定不行的。”

“如果是两个人抬着石头上山呢?”

对于王峰的这番推理,徐福脸上显出一种戏谑的神情,淡淡一笑,反问道。

“两个人,是神仙吗?我明白了,肯定是神仙把这些石头弄上来的,否则即便是大力士,也不可能一人拿起二三千斤的重量。可这世间真的存在着神仙吗?”

王峰听罢,若有所思的样子,紧接着却又是一脸迷茫。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神仙存在,得道成仙的事情虽然多有所闻,但却从没有任何一个得道成仙的人再度降临人间的。

既然所有得道升天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所以王峰始终认为所谓得道成仙其实就是寿终正寝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青冥,那不是神仙,而是普通工匠,当然不是现在普通的工匠,而是洪荒时期的工匠。在洪荒时期,人人都力大无比,举起两三千斤轻而易举,甚至力气再大一些的举起五六千斤也是不在话下的。”

“伯父,你不是在骗我吧?你怎么知道的?”王峰一脸的难以置信。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信。但这都是我师父,你祖爷爷告诉我的,这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徐福淡淡的说道,他眼睛扫过山顶依稀可辨的断壁残垣,神色中带着一丝惆怅。徐福声音虽轻,对王峰来说却像是惊天霹雳,他张大了嘴巴,眉头紧紧皱起,脑子中反复的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现在被灭的六个国家中任何一个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秦嬴政还能统一天下吗?

这边王峰楞楞不语,那边徐福却仍旧在彷如无人般,将王屋山的传说和故事一件件娓娓道来。

王屋,乃远古之仙山。

洪荒时期,西部蚩尤叛乱,久剿不灭,渐渐成了气候,于是轩辕黄帝在王屋山巅设立祭坛,取名天坛,。用来祭天告仙,寻求上仙护佑,降下破敌之策。

开祭四十九日之后,果然紫气环绕,天降祥瑞。天坛之上隐现两本天书,一本名为《九鼎神丹经》,据说是九天玄女所著,另一本名曰《阴符策》,乃西王母所授。

轩辕黄帝得之,大喜。遂照书习练,终破蚩尤。

洪荒时期的人们,并不懂得如何去修炼阵法技能,健体之术。因为无穷无尽的仙灵之气始终充斥着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不必刻意修炼,只要到了成人,人人都懂的如何运用仙灵之气。所以,人们可以快速的奔跑,敏捷的躲避,用以逃脱危险,保护自己。

在仙灵之气的佑护之下,人们不但寿命无限,而且力大无比,即便是普通人举手搬动上千斤的石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异兽更是闻所未闻,神乎其神。

漫长的洪荒进化中,很多生灵也逐渐向人类靠拢。

蚩尤的祖先本是莽金牛部落,并非属于人类,但在进化中,蚩尤部落中的大多数莽金牛不再四蹄行走,而是渐渐成为了人形,只是保留了莽金牛的两只长角。

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蚩尤有着两种独特的天赋,一是喷云吐雾,而是撒毛成兵。

依靠这两种天赋,蚩尤在于黄帝的战争中,屡次从险境中脱困。当危险来临时,他先是利用弥漫的大雾挡住追兵的视线,而后拔出身上的牛毛,挥手撒去。瞬息之间,每一根牛毛都化作一个蚩尤,令敌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混乱中,真正的蚩尤早已逃之夭夭了。

虽然挥手间,蚩尤能分出几百上千个一模一样的蚩尤,不过那些分身是没有战斗力的,防御力也是低的可怕,即便是普通士兵也是一刀一个,所向披靡的。

蚩尤手下还有一个怪兽叫作凿齿,生就一对像凿子一样的牙齿,对敌作战中,无论是士兵手中的青铜武器,还是坚硬的岩石,在凿齿的嘴中全部如同鲜嫩的豆腐一样脆弱,只要被其咬住,瞬间便会粉碎。据说凿齿用嘴可以咬起上万斤的巨石,可见其牙齿之利,无人可敌。

叛乱开始的时候,两军互有胜负,战争成胶着状。后来,轩辕黄帝因为祭坛得到两本天书,他修习之下,很快功力大增,终于收服蚩尤,天下太平。

几百年过去,仙灵之气逐渐枯竭。

王屋山南面有一个小村子,名叫吕家岭。村子里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全部是吕姓,大家是同一个祖先,所以村子虽然地处偏僻,村人大多贫困穷苦,但却是民风淳朴,和睦融融。

自古以来,吕家岭村人的饮水便是一个难题,水塘在村南几里路的地方,一出村便有一道十几丈高的山梁,如同一条逶迤的巨龙挡住了村民的去路,而去水塘挑水,这道山梁却是必经之路。

没办法,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水也得吃。所以,祖祖辈辈的吕家子孙虽然对这个挡道的山梁恨之入骨,但却也是无可奈何,直到一个叫吕三太的人出现,事情才算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吕三太自小生活在村里,早已习惯了每天翻山越岭去挑水的日子。

五十岁那年的一个早晨,在一个山坳里砍柴的吕三太无意中发现了一颗腐烂的大树后面的山洞,好奇之下他进入山洞,山洞里面流水潺潺,钟乳垂地,并无特别之处。

看过之后,他走出山洞,背起砍好的一大捆木柴向村子走去。忽然之间,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以往能将他压弯腰的这一捆木柴,现在竟是出奇般的轻巧,也不知是自己的力气大了,还是木柴轻了?

回到家后,他试着搬动院子中间的碾盘,昔日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抬起的石碾子,竟被他轻松举过头顶,仿佛是纸扎的一般。

无穷的气力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变小,直到晚上逐渐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吕三太震惊之余,左思右想,终于想起他曾进过山洞的事情。于是,他原路返回那个洞中,果然,他的力气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变得越来越大。随之,仙人洞的事情一泡尿功夫便传遍不大的吕家岭,大家蜂拥而去,不管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甚至把瘫痪多年的八九十岁老者也抬了去,争相去山洞感受仙气。

事情果然如此,凡是去过山洞的人,回来之后全部变成了大力士,与之前的自己有天壤之别,甚至能举起平时十几倍的重物。

时值冬天,村子里并没有多少农活,充满力量的后生们有劲没处使,天天聚在村外的广场上互相较量,难免用力过大,时有头破血流的事故发生。一时间,往日宁静的小山村因为仙人洞的发现而变得不安分起来。

就在人们纷纷埋怨始作俑者,吕三太的时候,他大吼一声,说道:我有办法,有劲没处使的,都跟着我去挖山梁去。

就这样,晚上大家住在仙人洞感受力量,白天挖山开道,一个冬天下来,以一敌百的人们硬是将村南的山梁挖出了一个豁口,险阻变成了坦途,几里外的山泉水终于被引到了村子外,祖祖辈辈吃水难的问题一举得到了解决。

令人奇怪的是,当山梁挖好没有多久,仙人洞便慢慢的失去了灵验,即便在仙人洞呆上几天,人们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力量了。

后来,吕三太带人挖山开道的故事慢慢流传开来,以讹传讹下,小小的山梁也被传成了两座大山,大家亲切的把不自量力的吕三太称之为愚公,故事被命名为愚公移山。他们居住的村子也更名为愚公村。其实人们却不知道,有了仙人洞,有了仙灵之气,力量是巨大的,山是可以移的,一切皆是有可能的。

随着仙灵之气的消散,仙人洞逐渐被人忘却,除了那个愚公移山的寓言故事,那些真正发生过的事实却再也无人提起,无人知道,真相就这样在历史的尘埃中灰飞烟灭,永远无解。

……

……

听着伯父漫无边际的讲解着关于王屋山的种种传说,王峰忽然眼前一亮,他终于明白了,徐福之所以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只是想告诉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远古的洪荒时代,仙灵之气可以让每个人拥有庞大的力量,甚至是法术。即便是在现在的朝代,仙灵之气仍然可以让一个小村子的普通人们如同仙人一般的开山挖岭,梦想成真。

想到这里,他睁大了眼睛,瞪着徐福喊道:

“徐伯父,这么说那天我使出熊之力量,撞翻了你的车驾,只是因为我玉佩中有仙灵之气的原因,并非是我真的领悟了熊之力量,对吗?”

听到王峰发问,徐福回首看着少年,一脸模凌两可的样子:

“嗯,是,也不是。如果没有玉佩中的仙灵之气,你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但如果你不学阴符七术,同样也使不出那么大的力量,两者缺一不可,这就是将仙灵之气转换为力量的法术。”

说完,看到王峰又皱起了眉头,百思不解的样子,徐福补充道: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告诉你两点,第一你玉佩中的仙灵之气与传说中神仙洞里的仙灵之气是没法比较的,所以如果你没学七术心法,玉佩中少的可怜的那一点仙灵之气是无法让你拥有巨大力量的。第二,仙灵之气并没有灭绝,而仍旧存在于我们这个人世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稀少了而已。等你将七术全部修习完成之后,你就能凭借自身汲取天地间的仙灵之气了。到时候你即便是走路吃饭睡觉,身体也会自动吸收,让仙灵之气为你所用的。而且随着对七术掌握越深,对仙灵之气的吸收就越快。就如这个山顶之上,仙灵之气比其他地方要高几倍不止,当然,你现在是感受不到的,呵呵。”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里仙灵之气浓厚,是因为自古以来就是祭天的天坛所在,仙人聚集之地啊,虽然那些仙人们现在都不知去哪里玩去了。”

王峰吐吐舌头,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青冥,稳重一点。这里不但是天坛所在,也是本经阴符七术发源所在,当初恩师就是参照黄帝的《阴符策》一书,融合了周易的精髓,才有了后来的本经阴符七术的功法的。”

听到徐福的呵斥,王峰赶紧收起嬉皮笑脸,满面庄重的看着山顶之上的残垣碎石,虽然如今物是人非,但当年轩辕黄帝祭天祈福的盛大场面却突兀的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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