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飞着柳絮。
章子涵拖着皮箱走出兴县火车站。
章子涵脸色苍白,一路上憧憬起来的美好统统淹没在一声声的呕吐中。
章子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行在人行道上。
举步艰难的凄凉涌进章子涵的心头,孤儿在世上注定是孤独的,即使找到了灵魂之根。
“孤单、无助,虚弱,一个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的孤儿。”章子涵心里悲惨地想。
章子涵无视路人的惊异,悲悲戚戚地流起泪来。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一对老夫妻走过来热心地问章子涵。
“谢谢您,我没事。”章子涵感激地收起眼泪。
“司机师傅,还有多远能到公安局?”章子涵捂着胸口问。
“前面就是。你再坚持一会儿,千万别吐在我车上。”出租车司机说。
出租车开出了好远,章子涵仍蹲在树根下吐着黄水。
章子涵按照妈妈留下的地址在公安局对面的辖区内找寻伊家的痕迹。
外面已黑漆漆的,上弦月还躲在云后羞滴滴地俯瞰大地。门面房窗口的灯光断续着照亮空静的巷路,所有的建筑物均着上了夜行衣。
章子涵失落落地在落灯中走进公安局附近的一家个体小旅店。
小旅店的一盒泡面将章子涵带进沉沉的梦乡。
早晨的阳光硬生生的掀开章子涵紧阖的眼帘。
“啊,睡的好香!”章子涵迅速起床整理。
“老板,我想问问您,您知不知道乐新胡同具体在哪一块?”章子涵临走前问小旅店的男老板。
“这我可没听说。我告诉你去一个地方一问便知八九。公安局对面有一个修鞋的老苏头,是这里的‘老人’,你去问他吧。”小旅店的老板好心地告诉章子涵说。
章子涵兴匆匆地走进公安局对面的那家“专业修鞋店”。
修鞋的老苏头正在为一个中年女人换后鞋跟。
“苏伯伯,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乐新胡同。”章子涵轻声地问。
“乐新?这儿没有。”修鞋的老苏头肯定地说。
“怎会没有呢!说是在兴县公安局对面。苏伯伯,麻烦您再帮我想想。”章子涵急急地说。
“姑娘,要说兴县呀,那可是有说头的。十多年前的兴县现在已经改为松市江北区了,我们这里原来是个镇,兴县是后改的名字。你要找十多年前的兴县你就得坐客车到松市去了,那有个团结街。信我话,你别找了。”修鞋的老苏头热心地说。,
“谢谢您,苏伯伯,我好像真的走错地方了。我找的是二十年前的兴县。谢谢!”章子涵兴匆匆地走到路边等待出租车来。
有心缘的两个人总会在人生中的某一处不期相遇。
一辆辆载满乘客的出租车漠然驶出章子涵的视线。
“哎,哎!”章子涵站在去车站方向的路边不停地向过往车辆招着手。
一辆驶出兴县公安局的警车经过章子涵的身边时突然停下来。
车门被迅速推开。
“天哪,子涵!”一身休闲打扮的安庆从车上快速下来。
“哥!”章子涵低声喊过去,颤音中却明显地夹带着更加的惊喜。
“子涵,子涵,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安庆将章子涵整个人揽在怀里。
“跟我回家吧。”安庆说。
“不,哥,我要到松市的亲戚家去。”章子涵从安庆的怀里挣脱出来,轻声说。
“我也回松市。上车,一起走。”安庆将警车启动向松市方向开去。
章子涵坐在安庆身旁,如沐春风,心里很温暖,思想很安静,生命中有一种新生的力量在蠢蠢欲动,说不出的美妙。再远的距离如果没有心儿的丈量都将失去它本身的实际意义。百公里的路程转瞬消失在章子涵的视线里,车辆停下来时,章子涵仍在惊诧于这种感觉的存在。
“这就是你说的扶余县公安局,现在叫松市江北公安分局,是我复员后的工作单位。道南道北都是团结街,要不,还是让我送你吧。”安庆指着车窗外的建筑说。
“就在这儿下车了吧。”章子涵说着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子涵,我怎么找你?”安庆急急的说。
“我找你。”章子涵干脆说。
“子涵,我的心思你知道,所以,请你一定来找我。”
安庆把后备箱里的皮箱拎出来放在地上。
“那个二楼就是江北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我在8号屋,一定记得来找我。”安庆站在路边指着江北公安分局对 章子涵说。
“我会的,再见!”章子涵拉着皮箱向道南走去。
街道旁都是新盖的楼房,章子涵找了一个楼区出口走进居民区。
辖区内一目了然的路标无非是“日月小区,清水家园等等,根本不见信上说的乐新胡同。
章子涵像一个离家迷路的孩子,一路走一路问,尤其见到岁数稍大一点的老头老太太更是刨根问底地问个不停。
楼区里的居民大部分是后搬来的,根本不知道这些老巷路的名字。即使是老居民,办事、说话也习惯用几委几组,很少有人去关注路口那个小小的路牌。
章子涵把这一片居民区大致地走完之后天已经黑下来。
疲惫不堪的章子涵到副食商店买了一些吃喝,向路边的一家旅店走去。
夜里,章子涵在梦里正要和妈妈拥抱,隔壁房间里剧烈的撞击声将章子涵惊醒。
章子涵以为地震了,拎着皮箱迅速打开房门想往外跑。
客房的人已经陆续站在各自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警察守在隔壁房间门口,旅店老板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
章子涵也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
一个男人穿着内衣,头上蒙着衣服,双手带着手铐被两个警察用手压着双臂带出房间,一个警察在后面抱着男人的随身用品。
警察离开之后人们才七嘴八舌地说开话儿。旅店老板更是不知何故,赶紧把特种行业许可证拿出来看看有效期过没过日子。
章子涵回到房间把椅子顶在门上。
外面静下来,章子涵躺在床上刚要睡过去,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再次惊醒了章子涵。
章子涵围着被子坐在床上侧耳细听。
“子涵,你睡了吗?我是安庆。子涵你听见了吗?”安庆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哥!”章子涵光着脚跳下床挪开椅子打开门。
“哥!”章子涵不由自主地扑进安庆的怀里哭起来。
安庆眼里充满了爱怜,用手拍着章子涵的后背安慰。
“好了,好了,穿好衣服,收拾东西。”安庆说。
安庆到吧台结了帐,章子涵拎着皮箱从房间出来。
安庆接过皮箱和章子涵离开旅店。
安庆将车停在一座新楼前。
安庆拎着皮箱领着章子涵上了三楼。
安庆打开防盗门。
“这是我的房子,你就住这儿吧。这有保安,比较安全。”安庆进屋说。
“这几天接连发生大案子,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就安心住吧。”安庆打开抽屉说。
“谢谢。”章子涵放下背包由衷地说。
“这是房门钥匙。电话下面有通讯录,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吃饭你要自己解决,我没安炉灶。单位有事,我就先走了,等我会来,我有话要说。”安庆轻拥一下张子涵,然后关上门匆匆离去。
章子涵站在阳台上看着安庆将车开走之后开始参观安庆三室两厅的房间。
方太厨柜华丽高贵,不锈钢的厨具光洁如新。唯一缺少的炉具让整个厨房顿时没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客厅里一套乳白色的真皮沙发高雅配色。浅藕荷色的落地窗帘温柔暖心。
三个房间,一间健身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健身房哑铃、跑步机等家庭范围使用的健身器材一应俱全。
书房放着电脑和书桌。电脑桌上吃完的方便面的空盒已经摞起四个。
书柜上着锁。
书桌上平铺一张画纸,刚画出头部的轮廓,书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打画好的美女的画像。
章子涵很好奇地将墙上的美女画像拿下来。
画像上的女人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几乎就是一个人。令人好奇的是每一张画像左上方都标着女人的年龄,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不等。
章子涵将画像挂回墙上,心里却莫名的酸酸着。
章子涵走进卧室将窗帘拉上。
配套的被褥整洁的铺在床上,半开门的衣柜里井然有序地挂着军服、警服和便装。
章子涵脱去外衣,盖上安庆的被子。
“真希望有这样的家!”章子涵闭上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