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哥,完成长老试炼得胜归来。”看着宁子乌不打一声招呼的坐在自己大厅中,宁子夫心中暗骂道:你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到任务堂缴纳赤火蜥的内丹,而是来我这宅邸做什么?
“哼!”宁子乌看都没看宁子夫一眼,拿起桌边侍女倒好的茶水说道:“二弟,听说昨日你以二十枚中品灵石拍下了一枚灵真丹?”
宁子夫微微一笑道:“怎么了?”
心中很是不悦,我身为宁家当代族长,即便大哥现在也是族中长老的身份,可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是什么意思。
“灵真丹顶天了也就值四枚中品灵石,你脑子莫不是被门夹了所以才拍了这丹药?说不准还动用了族里的库房?”
将手中茶杯放下,冷眼看着自小就与自己不和的大哥说道:“宁子乌,我宁子夫的为人族人皆知。你现在也贵为我族长老,若有异议,你倒可到库房里查探一番。别再这血口喷人!”
“哼!那我可要问问了,你这二十枚中品灵石哪来的?”
“我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难道这你也要过问?虽然你现在也是长老,却也没有权利过问族人私下的财产吧!”
“哼,谁知道呢!”宁子乌二郎腿一窍,吹了几口杯中热茶,轻蔑的说道:“谁知道呢,要是你中饱私囊呢?”
站在一旁的宁凡实在听不下去。心中一怒说道:“大伯!您这什么态度!”
瞥了一眼宁子夫身边的宁凡,冷笑道:“我们兄弟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真是没有教养,目中无人了不成!另外,谁他娘的是你大伯?”
听宁子乌这么一说,宁子夫猛的一拍茶几,面皮抽搐的盯着宁子乌,几乎是咬着牙齿的一字一音道:“宁子乌,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说,不要拿你族长的身份来压我!”说话时砰的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飞儿,我们走!”
“爹。”宁凡走到宁子夫身边,满腔怒意的看着宁子乌两人离去的背影,攥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定要灭了这父子两人!
“自小你大伯就与为父不和,处处与我作为,当年你爷爷在传家主之位时也在我跟他之间难以取舍,最后家主之位被我争到,这宁子乌对我就越发不敬。只是当时还多少收敛一点,没想到,这刚一得到家族长老的身份,就如此毫不掩饰,越发张狂了!”
“爹。他实在欺人太甚。”不单是宁子夫,宁凡从小也被那宁空飞一直欺负到大,心里早就对这父子二人不快到了极点。
“平日里你多长些心眼提防你大伯和堂兄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为父的兄长和侄儿,你无需有其他的心思。”
宁凡知道,义父的意思是这父子两虽然张狂,却还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但是以宁凡的觉察,心里不止一次的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再过三个月,就是族中一年一次年关比斗。你稍做整理,过几日就跟着你三叔去榕树镇,记住,随你三叔多学点,虽然你这三叔在器道上不咋滴,但这武道修为比起我还要高出一些,除开你几个叔祖外,我这一辈中就数你三叔修为最高。”
“孩儿一定努力。跟着三叔精进武道。”
宁子夫点头,又将事情想了一遍,仰头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查找着自己的计划是否有纰漏。
这青平郡还是龙蛇混杂了点,以凡儿现在的状况,去些偏僻点的地为宁家生意出点力,同时还有三弟这样的高手护着,比在这青平郡相对要安全得多。
“爹,孩儿有一事希望您能首肯。”
“何事?”
“孩儿想最后独自去一趟流儿街。”
“你这孩子,也罢,日后你也没多少时间去那了,记住,路上自己小心些。”
“多谢父亲。”
第一次到流儿街还是和义母过去的。寒冬腊月,义母带着姐姐宁洛萍和自己来这一带采购年货,也就是那时,宁凡第一次接触到那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流浪儿和乞丐,心中怜悯顿生,也是在义母的教导下,第一次给那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流浪儿施舍干粮和衣物。
自那以后,宁凡都会偷偷摸摸的存些银两和食物,等着月中和月底出府的日子,将这些存下来的粮食和银两带给流儿街贫民窟里的乞丐和流浪儿。
除了义母去世的那半年多没有出门之外,宁凡几乎雷打不动的每月都会到访流儿街。
街巷闹事,车水马龙人流涌动。宁凡轻车熟路,走街串巷,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流儿街,手中提着方才买的两大袋食物,心中不明白是失落还是落寞的朝着渐显破败的城区走去。
到处是残垣断壁,坑坑洼洼的道路,到处可见风中吱呀声不止的腐朽门板,眼前没有几栋还算完整的房屋。此时路上行人寥落,一路上就见不着几个衣衫整洁锦绣的人。饶是宁凡也不禁感怀,有谁知道这繁花似锦的青平郡中,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居然有这种地方。
“宁凡哥哥,你怎么又来啦!嘻嘻。”几个满脸脏兮,头发枯槁的童男童女围着宁凡又跑又跳的。
“将这些分出去吧。”将两个袋子分给众人。
“还有,范老爷他们呢?出去讨食了?”在一座破败的小庙前,宁凡跟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孩童问了一句。
“没呢。范爷爷正在屋子里休息呢。”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吧嗒吧嗒吃着食物,眼睛雪亮满是童真的说。
宁凡摸了一下那孩童的头,迈过脚边的野草朝着破败的小庙走去。远远的就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
“哎哟,你看我这老腰,这什么时辰,这阳光这么刺眼。”伸了一个懒腰,满头白发一口残缺黄牙的枯瘦老头从庙子角落里的草垛上起身。随手吐了一口唾沫,抓起身边破碗里被啃了一半的硬馒头咬了下去,吧唧吧唧的吃得津津有味。
“哎呀。宁凡,你怎么又来了?”拍了拍身上的衣物溅起大把的粉尘,手指伸进嘴里扣了扣,狠狠的吸了一口,吧嗒一声显得很是享受。
“范爷,我这次来是看你们道别的。”
呸的又是一口浓痰吐出,卷了卷早就没了模样,脏得不能再脏的袖口,狠狠的哆嗦了几下。“这天呐,是越来越冷了,你看我这老把老骨头……什么,道别?宁凡啊,你要去哪啊?”
“以后怕是没时间来,从今儿开始,我就要开始帮衬族里的生意,所以怕是没多少机会过来了。”
站起身又伸了几个懒腰的范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身子说道:“不对呀,你才十四,还不到帮衬的年纪吧?”
“我已是三品炼器师。”
听到宁凡的话,那范老也不是很惊讶,平淡的说道:“哦!能者多劳嘛,能理解,能理解,你有这能力也是该帮衬一下。哎哟,话说回来我这觉好像还没睡够呐!”
看着眼前这熟知了五六年的糟老头,宁凡心头突然一热。一股欢喜串上心头,这老头,直到现在自己也看不透。要说没心没肺,对这一带的孩童却很是照顾,哪怕没有自己,也总能变着法子保证这些孩子不挨饿。
但是不管自己和这老头说什么,这老头也总是一副漠不关心,不过如此神色。宁凡相信,哪怕跟他说着天要塌下来了,这老头也绝对不会多眨一下眼睛。该吃吃,该睡睡,该上街乞讨的乞讨,绝对不会关心其他事情。
要说,这也算是一种从容和淡定吧?虽然对于一名老乞丐来说很多事他管不了也没能力管。只是不经意中,宁凡也染上了这老头的一点特质,潜移默化的对很多事也秉持这种看似漠不关心实际里看得真切的态度。
看着眼前自顾忙着自己事情的范老,宁凡觉得好像就这样在阳光中看着,静静的不做任何事情,也挺好。
“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冷不防的看着范老从未有过的正经神色,同时还蹦出了一句貌似很有哲理的话,就好比听到了从不起眼的阿猫阿狗忽然口吐人言,反倒是宁凡错愕了一下。
“范老……”
“大道漫漫,艰辛无际,我辈凡修,逆天求存。”被范老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宁凡左顾右盼,好像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第其他人啊!
“道有真假,境有伪虚,轮回更迭,沧海桑田。我辈当不忘初心,立志发愿,纵是身死道消,亦不忘那本心之志!”
“宁凡,你要走了,老头子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只能将我这些年悟得的这些话送你。兴许你现在还不懂,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这何止是不懂,宁凡甚至觉得自己压根就没将范老的话听进去,此时还被范老这一反常态的神色和言辞弄得脑袋空白,哪会有心思去记那些话。
“哎哟!时候不早啦!老头子我还要出去讨一些吃的,我感觉今的运气会很不错,兴许还能弄到一根鸡腿来吃吃!嘿嘿!”恢复到原本印象中范老的状态。
宁凡突然有种很荒诞的感觉,瞧不出来这范老居然还有这变脸的天赋?怎么不去演戏呢?
“范老,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范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很是不快的说道:“我要是用这种语气和你方才那番话,你铁定以为我和你开玩笑,但那是我穷尽一生才领悟到的道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也就是你,我觉得你这小子不错所以才和你说说。好啦好啦,爱听不听啦,老头子我要出去找点过冬的干粮先。我这就不招待你啦,再说也没有东西可以招待啦!”
“呵呵。您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管有用没用,宁凡都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那是!我老头子可不会害你,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