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北冀山森林公园。
苍青色的群山起伏,一座叠着一座,无穷无尽地延伸到天际尽头,消失在云雾弥漫的深处。
现在有点早,人不会太多。
左亦白以前回国度假的时候跟着齐晓的社团活动来过一次。
虽然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上山的路大致上还是没有改变的。
山脚的森林公园是观光胜地,但是山上的开发程度还不高,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比较原野的一面。只有一些铁索、栈道和很多年前开凿的石阶。
连接山脚的石阶已经跟后来的人工台阶不一样,很多几乎是垂直90度的,而且都是在山上凿出来的一级一级的石阶,两旁边上简单的竖着护栏和挂着铁链。有些地方年久失修,铁链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光秃秃地斜插着的生锈护栏。
只是爬了一小段路,夏晓晴已经觉得累了。她的腿不长,所以每跨上一步石阶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难度不低的考验。
有着大长腿的优势,配合着夏晓晴的速度对于左亦白来说是一件还算轻松的事情。
所以左亦白可以分神时刻注意着夏晓晴的情况。
他约夏晓晴来爬山可是来投其所好,拉近距离的,可不是想让她出事的。‘
见夏晓晴跨上石阶有困难,左亦白一把握住夏晓晴的手,每上一个台阶,就出一些力气,可以轻易地拉她上来。
借着左亦白的帮助,夏晓晴轻松多了。
她几乎只要把腿抬起来,就被拉上一级,大腿没那么酸痛了。
左亦白一边拉着她,一边出言鼓励:“再走几步就没有石阶了,不用跨得那么辛苦,好走一点。”
走走停停,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吧,就算有左亦白的帮助,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高抬腿动作,就算有左亦白的帮助,她也全身湿透,大腿酸得开始麻木了。
左亦白也不好受,他也汗流浃背,手酸得厉害。但是他不敢放轻松,怕手一松,夏晓晴重心不稳就摔下去了。
又走了几步,石阶终于消失了,两人都同时松了口气,靠在最后一阶石阶上休息,按摩一下双腿酸痛的部位,喝水补充体力。
接下来的路就全是黄泥裸石路了。
山路已经被人走出来了,所以并不会特别难走。
可以自由调整步伐,相对的就轻松一些,他们总算可以以比较轻松的心情来面对难得一见的景色。
山路蜿蜒,路径不宽,两边杂草、野花、树丛生长茂密粗野,常常会飞出几只虫子。
夏晓晴不怕虫子。她是个大胆的人,唯一觉得恶心的只有老鼠,不过山上应该不会见到这恶心的东西,所以还是能保持着喜爱自然的态度来享受这原始森林释放出来的芬多精。
还没能走到一个山腰,所以抬头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叶遮天蔽日。
幸好他们两个都是有耐心的人,所以目之所及都是一样的景色倒不会让他们不耐烦。
相反,他们很享受这宁静的一刻。
大约中午时分吧,他们到达了一个山腰。
这个山腰还算是比较容易到达的山腰,所以修了一个简陋的小亭子。
亭子简单到连名字都没有。中国人但凡肚子里有些墨水都喜欢在亭子上做文章。难得见到一个亭子居然没有名字。
夏晓晴啧啧称奇,跟左亦白说起这个理论。
左亦白听后就说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日后也可以炫耀一下你肚子里也是有墨水的。
夏晓晴嚼着葱油味的压缩饼干冥思苦想,企图想出一个风雅而又有深度的名字。
想了良久,原谅她还真不够风雅,又不想盗用别人用过的名字,还真想不起来。
随口说起的话题,见夏晓晴竟思索得这么认真,一脸苦恼的样子,左亦白觉得好笑又可爱。
他忽然想起以前齐晓曾经跟他讲过的一句不知道是诗句还是名言: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若有情天亦晴。
所以左亦白结束了夏晓晴的纠结,说:“可以叫做亦晴亭。”
夏晓晴一听觉得还蛮好听的,但是不知道里头的意思。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再度登上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依然没有名字。后来,政府规划的时候,左亦白以私人名义捐赠了一笔资金修葺这个亭子,在这个山腰建了个休憩广场。
那时,这里真的就挂上了亦晴亭的牌匾。也直到那时候,夏晓晴才明白原来在这么久以前,他已经在对她做着最深情的告白。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度启程向山顶进发。
到了五点左右,他们终于到达山顶了,豁然开朗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经差不多要日落了,整个天际被渲染得昏黄一片。
大概山顶都会有大石头。
左亦白和夏晓晴就靠着石头歇息,欣赏着天边的一轮橙日。
可能是太累了,精神一松懈,夏晓晴靠着靠着就睡着了。慢慢地,头就靠在左亦白的肩膀上了。睡梦中,夏晓晴似乎还在嫌弃左亦白的肩骨头太硬了,居然嘟囔着一直乱蹭。然后一直往下,往下,直到靠在他腿上才安静下来。
本来左亦白的背囊是放在怀里的,从夏晓晴一直往下蹭开始就只得一手拿起背囊,双手大张等她找位置。
虽然已经没什么太阳光了,但是左亦白还是很自觉地将手放在她眼睛上替她遮着仅剩的光亮。
等夏晓晴醒来看到这一场面,对于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已经无力吐槽了。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功课,知道从山的另一头下去约一小时的路程有住在山里的人家,后来改建成半民宿给来自各地的登山爱好者。
之前已经在网上订了房间。左亦白把整层顶楼都包下来了。
刚过了中秋又还没到国庆,民宿里的人不多。
他们刚到民宿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出去寻找食材还没回来。民宿里只有一对姐弟在篱笆围着的院子里。
姐姐在看书,弟弟在玩泥巴。
大概常常看见陌生人,加之应该没有哪个脑残的人会专门来这深山里拐卖人口。所以这对姐弟并不会太害怕陌生人,只是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不是爷爷奶奶,就继续低头自娱自乐。
等了十几分钟,一对背着箩筐的老人相携着走进来。
这山里只有电话,没有网络。
本来这里是连电话都没有,好在这几年人们注重身体健康,刮起了户外运动的风潮。
有一次一个登山队发现了这里有人家。下山后给电视台的报料热线打电话,让人们和政府关注起了那些依旧不愿远离山林的山民们,才开始修了小路,拉了电线,电话线。
后来,来这山里探险的人多了,出了几次事故,别的地方又陆续曝光了一些大山里的子民生活艰苦的报导,引起新一轮贫富悬殊的舌战。
政府顶着社会压力,怕在山里滞留的人员再出意外,又想平息群众的鞭挞,拨了一笔资金帮山民把房子修大,改建成民宿,收入全部归山民自己,并且山下的慈善团体会定期送物资上来,无论是山民还是游客的生活才好起来。
这个小民宿的老板也,刘大爷,也是政府项目的其中一个受益者。
民宿有四层。一层是饭厅,放着几组木桌椅
核对了电话号码和信息,这对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很热情地带他们简单地参观一下,就带他们上楼,并且交待大约一小时后吃晚饭。
笑着道谢,左亦白和夏晓晴就各自选了个房间先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