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晴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遇到温润的。
路上的人看到她衣服残缺,又半身都湿了的样子,纷纷退让,偶尔一个被她拉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声,都怕惹上麻烦,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夏晓晴拦截计程车,人家一听有个孕妇急着送医,就立马摆手离开了。
孕妇多麻烦啊,载一程要把车送洗,出什么事还不知道会不会要负上责任。
夏晓晴没办法,最后只能连私家车都拦截。有的有点良心的也会犹豫一下,但还是不愿意。
拦了几辆都一无所获,夏晓晴急得差点想就站在路中央,帮不上忙的,谁也别想过去了。
就在夏晓晴急得头脑发涨的时候,一辆蓝色的车子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一张帅气的脸在车窗后露了出来:“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夏晓晴急忙说:“巷子里有个孕妇摔倒了,需要送医院,好像很严重……”
说是这样说,她没有抱希望。
谁知夏晓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大步跨下车:“在哪?”
夏晓晴愣了愣,第一次遇到人那么干脆,说:“在里面。”
“帮我看住车子。”
说罢他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就抱着孕妇出来了。
“快,上车,别担心,我是医生,我送你们去最近的医院。”等到他把孕妇放到后座后,又转过头问还站在路边的的夏晓晴:“你会开车吗。”
“会。”
“那你来开吧,我来照顾她。你只要一直往前开十五分钟就行了,没有弯路。”
“好。”
等到夏晓晴把车开上路后,就只听见他的嗓音,很低沉,很轻柔,好像在安抚躁动的灵魂一样。
就连夏晓晴都觉得整个人安静下来,充满力量。
“你好,我刚刚帮你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出血,情况并不严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担心。”
孕妇还是很慌乱:“可是……我……我刚刚明明感到有东西流出来……而且我肚子很不舒服,有点……有点胀痛。”
“放轻松,太紧张反而会让收缩宫口,对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利。”他抽起车里的纸巾帮孕妇擦汗,“我帮你看过,可能是你太紧张了,有点尿失禁,并不是血。”
他看到孕妇一愣,脸色很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是很多孕妇后期都会有的情况,胎儿长大,子宫压迫到膀胱,容易出现尿频尿失禁。”
虽然他说得很正常,但是夏晓晴通过后视镜看到他耳朵变红了。
上一秒觉得他很伟岸,下一秒又觉得他很可爱,是个有趣的好男人。
夏晓晴这样下了定论,对这个还是初次见面的男人。
又听见他问:“你刚刚摔倒的时候是怎样着地的?跪着?手着地?还是肚子着地。”
可能是因为有个专业的医生在一旁候着,孕妇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额……可能是膝盖先着地,然后一个踉跄,右手着地的。”开始时有些不确定地回忆,后来越发肯定。孕妇说着,转了转右手手肘,精神镇定了,注意力从肚子移到右手,转了转手掌,才发现到疼痛。
她的右手手腕处一圈红肿应该是扭伤了。
“如果没有撞到腹部,也没有出血、腹痛的情况的话,并不会很严重,等一下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就可以了,别太担心,”他安抚完又问:“你现在肚子有什么感觉吗?”
“就是觉得一抽一抽的,有点担心。”孕妇眼底的担忧很明显。
他很镇定地开着玩笑话:“可能是你太紧张导致宫缩,也可能是宝宝感受到你的担心在回应你呢。所以你要放轻松,才能给力量宝宝。”
后座的男人与孕妇一直在低声聊着天,分散孕妇的紧张。
终于到了齐氏医院,他抛下一句妇产科在五楼就把孕妇抱下车,步伐很稳妥。
夏晓晴把手放下来,长吁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发现整只手乃至方向盘都湿掉了。
坐在妇产科外的走廊上,夏晓晴听着医生问孕妇问题。
原来孕妇叫齐珊,今年三十六岁了,是高龄产妇。这是她和丈夫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很紧张,日常的照顾也还不错。
夏晓晴听到医生又问了一遍刚刚那男人在车上问过的问题,然后叫了个护士用轮椅推孕妇去检查。
夏晓晴就继续坐在走廊等。
这时,他手上拿着两杯饮料在夏晓晴旁边坐了下来。
“放宽心,你姐姐没事的。”说着他把手上的一杯饮料递给夏晓晴,“喝杯热巧克力吧,可以舒缓你的紧张,放轻松你的精神。”
夏晓晴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不是说应该吃香蕉来放松紧张的神经吗?”她抿了一口热巧克力,甜甜的,暖暖的,滑过喉咙,舒服得像滑过心脏而不是流进胃里。
他无奈地摆摆手:“可我这里没有香蕉。”
“她不是我姐姐,事实上我们只认识了几分钟而已。”
他略微惊讶:“我见你一直很紧张,还以为你们是亲人呢。”
夏晓晴先没有说话,继续小口小口地饮着巧克力,等到喝完差不多一半,才很认真地回答:“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紧张对待,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很不容易。”
他笑了,然后也一脸认真,伸出左手:“你说得没错。你好,我叫温润,温润如玉的温润,是这间医院的医生。”
“你好,我是夏晓晴。”夏晓晴也伸出右手。
“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要值夜班。”
“好。”
大概这样美好的相遇,都会成就一个美好的故事。
可惜了,这不是偶像剧。
齐姐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一天。
夏晓晴坐在病房前,陪着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借了夏晓晴的电话打给她老公。
十几分钟后,病房里冲进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看上去很沉稳的打扮被一脸担忧打破。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检查了好几番,还一边唠唠叨叨地批评她不应该乱走,去哪里都应该带上保姆,看,这不出事了,要是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办云云的。
他看到齐姐裹着纱布的右手,很心疼地握起来看了又看。
齐姐一脸诚恳认错。
等到他终于放过齐姐,坐下来听齐姐说话的时候,夏晓晴偷瞄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夏晓晴心想好啰嗦啊,不过真幸福。
等齐姐说完了经过,对面的男人终于舍得分一丝注意力给夏晓晴。
纵使年纪见长,气质沉淀,但眼里的精光依然闪耀。
他用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夏晓晴,看到夏晓晴不整的收在裤腰的衬衣,眼神才柔和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夏晓晴会因为他不留情面地打量而憋屈。
我救了你老婆,你还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你以为我贪你什么,还是我跟抢匪是合谋的吗?也太阴谋论和太看不起她了吧。
但是现在的夏晓晴,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了。
夏晓晴明白这个社会的规则。
没有谁会没有条件地相信你。
特别是夏晓晴看得出来他们的条件应该不差,有戒心是正常的。
如果他们无保留地奉她为上宾,夏晓晴才应该想会不会她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其实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夏晓晴已经觉得是不是应该走了。
夏晓晴她听到他问她:“听我妻子说,你在找工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给你一点帮助作为报答。”
夏晓晴并没有假装清高。现实告诉她没有高傲的资本。
“我只需要一份工作。”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姓裘,明天到齐氏制药的档案部报道,说是裘经理录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