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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梦醒时分

六月的江都,依旧落英缤纷。

氤氲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缠绵的轻风,轻柔的拂在发间。一个英俊的男子,站立在无花的莲花池旁,幽幽的,吹奏着手中的玉笛。

圆润如玉的面庞,柔和的剑眉,深邃的眼眸,直挺的鼻子,揉着淡淡忧郁的唇。孤寂的站在那里,落花,扬起了他白色的衣袂,流连于他如墨的发丝。浓郁纤长的睫毛,凝上了淡淡的水雾,如泪,仿佛,即将坠落。

一个干净,剔透的男子。

一个孤寂,忧郁的男子。

他的视线,停留在小桥流水后的楼阁,心,为楼内昏睡了整整一个月的倾城女子,震颤。

她超脱凡尘的美,如误坠人世间的仙子,美丽不可方物。甚至,令这一池绚烂绽放的莲花,一夜间,凋零。

自四个月前,第一次在大殿之上,见到一袭白衣的她,他就已经知道。

她,不属于这乱世。

命运,却,注定,纠缠于此。

泪落一生。

为了她爱的男子。

为了爱她的男子。

“回去吧,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浓郁的莲花香气弥漫在鼻间,身体飘飞在云端,淡淡的女声,一次次的重复着。

回去。

一切开始的地方。

看不到任何画面,眼前,只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却渐渐清晰的传来,熟悉的笛声,熟悉的旋律。

月光流水般的笛声,是在隋军营听了整整两个月的笛声,是栖凤台上,与我合奏的笛声。

那哀婉绵长的旋律,我演奏过的,爱上你给的痛。

笛声,仿佛穿透了白雾,将漫天的白色撕成了碎片。明媚的阳光,直射而来,跳跃在眉间,发梢。

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水墨画般的装饰。薄薄的白纱,雪白的屏风,精致小巧的桌案,雕琢精细的门窗……

这里,不是若夕阁。

记忆,只停留在坠落栖凤台时,那个俊美如仙的男子。

宇文CD。

仿佛做了一个久远的梦,梦到了曾经的梦境中,见过的一切;梦到了我和他的前世今生;梦到了,难逃的宿世情劫。

生生世世,命运,纠结。

相爱,却,永远不能相守。

我,注定为他落泪一生。

他,注定为我失去一切。

轻轻起身,环视着房内的一切,如同,第一次穿越到这里时,对周围的一切,陌生,却熟悉的异常。

铜镜中的女子,苍白着脸色,却依旧有着绝美的容颜,有着超凡的气质。白色如仙的衣衬托着柔弱无骨的身躯,如云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垂在腰间,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微拧的娥眉间,一点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泪痣,若隐若现。扬手抚上去,清凉的触感蔓延,仿佛指尖,拈着一滴晶莹透彻的泪。

瞬间,清醒。

那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梦,不是,梦。

那些曾经见过的,关于项羽和虞姬的画面,不是偶然。只因,那是我和他,前一世的纠缠。

這一世,如果和他,再一次相愛,他,仍然會失去一切。

包括,他的性命。

只要,不會愛上,便不會走進命定的結束。

只要,不愛。

這個擔憂,或許,有些多餘。他從不曾愛過我,所以,一切,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他现在定在洛阳皇宫守着杨霓裳,守着他期许了许久的幸福。

只因,前一世,欠了他太多,才有了这一世的冷漠,才有了今生非他所爱的痛苦纠缠。

心,隐隐的痛着,唇角,却有幸福的笑意扬起。在被他爱上之前,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只要,不爱,就不会夺走,他的一切。

我宁愿为他落泪一生,守候他的幸福。

“你的每一次伤心落泪,都会加深这颗泪痣的颜色。当它变成血红色,你的生命,就会终止。那时,我会抹去你关于他的一切记忆,生生世世……”

似乎,连落泪的权利,都被剥夺。

生命的终止,就意味着,永生不再相见。

怎么,舍得,生命中不再有他。

窗外,柔缓的笛声依旧没有停止,丝丝缕缕,渗进心底。隐去眼底的泪,竭力扬起唇角,追随着笛声,走出了房间。

那个无眠之夜,陪伴了我两个多月的吹笛之人,仿佛就在身边。贴心的距离,忘记了心底无际的冷寂。

飘飞的落花中,赫然站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头如墨长发用一只玉冠整齐的束在头顶,随风飘扬。纤尘不染的白衣,澄澈却写满睿智的眼眸,剑眉间的英气,透着一抹淡淡的孤寂。

似乎,瞬间明白,为何,会有那哀婉如流水,清冷如月光,自由如飞鸟的笛声。

飘落的花瓣,仿佛,随着他的笛音,缠绕在他的身边,不舍坠落。而他,仿佛在熟练地用笛声,和落花嬉戏。

似是感觉到我的出现,他收起了玉笛,淡淡的注视着我,温暖的笑意在唇边绽放。

纯洁无暇。

晶莹剔透。

第一次知道,一个男人的笑意,眼眸,可以如此干净,不含丝毫杂质。

“言姑娘。”淡淡的忧郁气息中,他浅笑着,明朗的声音响起。

却,瞬间,震惊我的心。

他说,言姑娘。

这个时空,怎么会有人知道,言晓诺的存在。

面前这个干净的男子,和我,有着什么关系。为何,醒来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知晓一切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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