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米黄色窗帘房间里,安安双手插腰,一脸郁闷。死盯着眼前这个全身湿漉漉,头上、发上、脸上、身上还沾着泡沫,却一身戒备,冲她龇牙眦齿,拼命嘶咆的家伙,她脸上的黑线一条条增加,郁闷的表情逐渐逐渐开始衍变为怒气。
这些天,就他洗澡的问题,真让她感到万分头疼。以前他怎样她是管不着,可近段日子,她已经不会再将他关进那个笼子里。所以,他晚上休息的地方,自然是在她的房间了。
现在也许还不太冷,可最热的夏天已经渐渐远去。白天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夜晚一到后半夜,气温就会下降,不盖被毯,根本无法入睡。
她当然不会让出自己的床,但也给他打了一个很厚的地铺,准备了很厚的毛毯,可惜他从来就用不到。总是像狼一样蜷缩着身体,睡在冰凉的角落里。
直到后来,有一天醒来,起床时一脚踩到了他脑袋上,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从角落蜷缩到她的床角边。后来的后来,又有一天醒来,发现他又从床角蜷缩在她的身边。
也就是他的这种行为,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应该——洗澡了。不然,以后她每天都要洗床被了。
仿佛洗澡对他而言,是件极大的酷刑,每次要给他冲洗,他便会变得很狂躁,任她废尽周折,也没办法。
想到今天早上,床褥上又沾上的黑污,她绝对、绝对,要把他洗干净。
想到这,她决定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把他抓进浴室。
哐哐当当、砰砰咚咚,一阵翻箱倒柜,伴着时不时的嘶啸声,从二楼传来。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停息了。
二楼浴室里,安安死抱着上月尘,身体整个贴进他怀里,他居然就真的一动不动,她这才放开了他。
这几乎成了她让他乖乖听话的杀手锏。每当他冲她咆哮、嘶叫,或一副戒备、攻击的姿态,只要她像这样给他一个大满怀的拥抱,他立刻就会安静下来。
抬眼,望进那双幽黄的眸子,感觉这双眸子此时真的好清亮,清亮得灼人。
他的头发真的太长了,怀疑这十七年压根就没剪过,而且又杂又乱,又粗又硬,很不好洗。她只好找了把剪刀,将他那头淡黄色的发,一撮一撮给剪短了。她不是理发师,实在没办法给他剪出一个发型来,说是剪短,其实也只是将他的头发从肩膀以下剪断了。
然后,再将他的头发淋湿,倒了一手板的洗发露,替他揉搓起来。他似乎很不习惯,老是动来动去。
“不要动,谁叫你头发那么脏,我还没留指甲呢。”
当她用清水冲掉他一头的泡沫时,他突然低吟了几声,甩了甩脑袋,她连忙拿过一旁的干毛巾,替他擦拭眼睛。
“你笨蛋啊,眼睛不会闭起来吗。真是……”话到一半,毛巾掉到了地上,她突然僵住了。
只见他拼命甩了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珠全甩了出去,又喃喃低吟了几声。见她仍然僵着不动,他往前倾了倾身,头更靠近她的脸。
像是突然惊醒般,她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自己的嘴,别开了脸。
天、天呐,那张脸……和梦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