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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石碑

我不料自己已走到山洞尽头,更不料出口蓦然打开。

生与死就在这一瞬间转变了。

久违的阳光啊,只是在这时,我才真正觉察阳光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我欣喜若狂,没命地奔出这个山洞,奔出了这个恶魔的手掌。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力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身后背着重重的长剑和银两,长时间的恐惧惊吓……

我想我应该崩溃了,但我终究没有。我拼命地急喘着粗气,眼中金光直冒。回头一望发觉出口已关上。

我定了定神,环顾四野。天呐,我到了什么地方啊!这山洞之后,竟是此等清幽之境,四野花香弥漫,鸟语婉转清丽,一涓溪流在眼前淙淙流过。我的心亦随这溪流柔和起舞,我拖着疲倦至极的身子走过去,蹲下来大口大口地喝着溪水。直至觉得喉中湿润,一股久违的力量涌上脑门,我才缓缓站了起来,游目四顾,突觉眼前一亮。这仙境般的山谷中竟长满野果野菜,我使出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奔过去,不管有毒无毒,我摘下几把便往嘴里塞,然后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倒下……

待我醒来,我欣喜异常,一是因为自己还活着,二是这里野果众多,长年累月地生活在此也不至于饿死。

我觉得腹中饥饿,又从身边摘些野果,大口大口地嚼着。这滋味酸中带甜,甚是鲜美。我想,这何尝不像人的一生呢?尽管有太多的苦涩与辛酸,但总有快乐与幸福掺杂在其中,才能使人的一生有滋有味。如果只有一种味道,只有苦楚或只有快乐,都会枯燥无味,毫无生趣,难道不是这样吗?

想着这,我信心倍增,我坚信前方有惊喜等待着我。于是我借助身上积蓄的力量,开始在这山谷中摸索,我发觉这山谷四面环山,极是偏僻,若想出去,除非从来时的山洞原路返回,我来的时候我发觉这谷中有许多稀有的植物,皆是叫不名来,显是长年无人问津。

偶有百灵、野山雀在头顶盘旋鸣叫,音色甚是可人,伴有若梦的溪水淌过,奏出天籁般柔美的声响,使人想起唐人王维的《桃源行》:当时只记入山深,清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我突然有个念头:若是在此等幽谷度过余生,超然物外,不问世事,岂不是逍遥安逸?但同时另一种意志左右着我,我身怀家仇,且功名未遂,人生对我竟是如此不公?我还未尝尽世间的欢乐与苦恼,我若就此隐逸,来这世上一回又有何意义?

在这两种思想的作用下,我彷徨踟蹰,继续向前寻觅。

约摸行了百尺,我停住了脚步,我发觉这山谷看似封闭狭小,却是极为开阔,如此走下去,离方才的洞门愈来愈远,且这里地形迷乱,万一迷路,找不到那个来时的山洞,可就从此无法出去了。

我就地坐了下来,欲最后一次感受这幽谷的氛围,便就此离去。

这时,一阵山风悠悠佛过,地上沙粒徐徐飘起。我突然睁大双眼,因为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我若有所得地用手挪开面前的沙粒,一层层,我终于看清了,这沙粒下面竟是一块古板,上面刻着这几个红字——浮生三射,万道归一。

我仔细揣度着这八个字的含义,“浮生三射”很快便得出了答案。“浮生三射”指人的一生正如三射之距一般短暂易逝,“万道归一”,无论你是富贵荣华,还是穷困潦倒,无论你是达官贵人,或是布衣乞丐,无论你从何处来,你终究要往一处去——死亡。“万道归一”指的正是死亡。倘若留字人欲指明一个地方,那么,“万道归一”指的便是碑或墓。

自我在那石壁上题诗,洞门自动打开,我便料定这是人有人有意设制,欲引导他人发现什么。这次我便十成断定于自己的推想。回首张望,来时的洞门早已消失在视线,我下定决心揭开这个秘密,即使自己从此走不出这个山谷。

我打量着步子向前迈进,三射之地即刻便到。果然有一个石碑呈现在眼前,我万分惊喜,迎了上去。那石碑是有一人来高,碑上刻着这几个字——“卢青龙之墓”。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时,良久沉默的许潇潇突然惊道,屋中岑寂已久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怎么?你认识这个‘卢青龙’?”向天歌反问道。

许潇潇撅撅嘴,道:“嗯。这个卢青龙正是先父的师祖,先父曾向我提起过。此人武林之高可谓百年罕见。只可惜此人神出鬼没,隐居山林,极少在武林中露面。一生钻研各种奇门武功、兵器,自创不少秘笈新法,融汇各派之长。此人为人苛刻、古怪,一生只收了一个弟子,那就是先父的师傅尹天鹤。先父的那天枚金戒便是卢青龙传于尹天鹤,尹天鹤又传于先父的。杨锐午前辈的那枚也是。只是父亲至死都不明白那枚金戒指有何用处。”

许潇潇说到这,蓦然一抬头,惊道:“向大哥,你进入的那个山谷定是卢前辈所设,你承天指引,无意中发现了,可见你与卢前辈是有缘之人。对了,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

向天歌点了点头,道:“开始我始终不明白,那方石碑有何蹊跷,我便围着碑身来回踱步。我发觉碑的另一面有一个宝剑模样的印痕,料想其中定有研究。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把身后的那把长剑,就是你爹爹赠予我的那把长剑取了下来,带着一种尝试的心理,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长剑对着碑身印痕按了进去。

令我惊愕的是,二者大小、形状完全一致,与此同时,只闻‘轰’地一声,那石碑竟缓缓向一旁移开,一个地下通道呈现于眼前。

我心中满是惊叹,轻轻取回长剑,仔细打量着藏在石碑底部的这个通道。依稀在微弱的灯火,狭窄的台阶,愈看愈是诡秘。”

“是的,一定是这样!”许潇潇神情畅放,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向天歌忙道。

许潇潇双眸炯炯有神,盯着向天歌,郑重其事道:“那把长剑亦是卢前辈传下来的。只是我爹一直不晓得它有何神力,只道它是一把普通的兵器,才搁在帮中的墙上。原来竟是开启那个碑门的钥匙。”

“哦,原来如此。真是事有天意!许帮主恰恰那把长剑赠送予我,我又恰恰来到了那个地方。”向天歌一拍大腿,不住叹道。又看了蜻蜓和武三休一眼,意在得到他二人的共鸣。见蜻蜓正不住地抓着桌上的桔子往嘴里塞,便转过头来望了一眼武三休。

武三休捋了捋胡须,字正腔圆道:“说到那卢青龙,我暂时打断一下。此人行为古怪,若隐若现,而且据说一生从未与人交过手,但江湖上稍有了解的人皆称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据说,此人长年隐居在河南平顶山附近。老夫以前未听说他收过弟子,更不知他的弟子竟是许隅帮主的师父。只知此人清高自许,自号‘天惜居士’,想必能被其看中成为弟子的人定当不同凡响!否则……”武三休说道这,蓦然打住,因为他看到向天歌表情惊异,双目凝重,不禁试问:“向大侠!”

向天歌一惊,急着问道:“前辈方才说卢青龙自号为何?”

“天惜居士。”

“是呀!”向天歌笑容绽放,向三人各望一眼,“还记得我在石壁上题的那首诗吧!”

三人均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

“那石门之所以能够被我打开,正是因为他的暗号。”向天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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