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很快就从慌乱中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左良绝对逃不出去,一定就在附近。老者拿着萧玉的长剑全神戒备着,以防左良突然发起袭击。可惜这水牢暗无天日,此时又已入夜,因此老者虽睁大双眼却也未能发现左良丝毫的行踪。老者无奈,只好闭眼凝神,借气息继续探查。
左良此时凭借少林壁虎功就趴在老者头顶上方的梁柱上,凭借老者手中长剑反射出的微弱亮光才勉强确定老者的位置。左良知道老者的“通心术”很快就要找到自己,便攥紧拳头,从高处一跃而下,朝着老者的后背便打出一拳。老者听到背后传来阵阵拳风,赶紧转身出剑,想借凌厉的剑气逼左良就范。左良虽然也看不到前方的动静,但是敏锐的听觉已经在告诉他前方有危险。
左良迅速收拳,同时借着收拳的惯性一个倒空翻,幸运地避开了剑气。那剑气从左良的脖颈附近经过,“砰”的一声打到了水牢的石壁上,砸出了一个窟窿。左良循着声音大概知道了老者移动到了哪里,便向前猛力一扑,犹如猎豹扑兔。老者侧身躲闪,避过一击。左良刚一下落,再次腾空,双手齐下,朝着老者的双肩攻来。老者横剑而立,感觉左良即将接近自己,右手一挥,便朝左良的腰间削去。左良没料到老者居然也对自己的行动几乎了如指掌,硬拼无益马上撤身后退,与老者拉开了距离,牢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左良与老者就在这牢中僵持着,谁也没有率先发动进攻,因为大家都知道,谁先动,谁就先暴露。左良年轻,体力好;老者稳重,定力强,因而二人各占优势,但是老者手中还拿着把剑,而左良却是赤手空拳。
左良也明白自己的劣势所在,并且知道自己大伤初愈,不能久耗,必须速战速决。二人僵持了好一会了,左良可能失去了耐心,只见他牙齿一咬,大吼一声,自暴行踪,抬腿便四处横扫乱踢,看来是急于寻找老者决战,这时水牢里传来了兵兵乓乓一阵炸响。老者依旧一动不动,冷冷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在等待,等待左良自己将内力耗尽。左良可能求战心理太过强烈,仍然不顾一切地拳打脚踢。果然,没过多久,老者便听到了左良传来沉重地喘息声,知道时机已到,迅速跺地起跳,提剑而上。
老者自高处跃下,手中长剑快似闪电,直取左良的前胸。眼看就要刺中,突然左良左手向前一伸,一把抓住了那柄长剑。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左良手中力道一重,“咔嚓”一声,长剑登时被掰为两截。于此同时左良迅速将手中那半截断剑朝老者扔去,老者赶紧移动身形躲闪,左良趁着老者立足不稳,立刻大步上前,抬起右腿朝着老者的腰际便是一记猛扫。老者反应也是极为迅速,马上用双手裹住左良的右腿,将左良腿上的力道消磨尽了以后立刻上下翻动,搅得左良在空中不断旋转。接着老者大掌猛然一推,只听得掌风呼啸,眨眼之间“砰”的一声,左良便被逼出去了老远。
不过令老者吃惊的是,左良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摔倒在地。左良只是在空中连续翻了几个筋斗后便像一只燕子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老者迅速上前,手中大力金刚掌打得虎虎生威:“小子,你也来尝尝少林绝技吧。”老者的铁掌不可谓不刚猛,每一招都带着破军之力,强大的气势搅得水牢中的空气都跟着流动。但是不管老者如何出招,或劈,或推、或拍,铁掌始终都近不了左良的身。二人就这样一人进攻一人防守过了百十招,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收掌,喘着大气调理着气息。
左良哈哈大笑:“怎么,你也累了吧?”老者气的满眼怒火:“浮云功---峨眉派镇派绝技,你小子用女人的功夫,不嫌丢人吗?”左良丝毫不生气:“飘若浮云、婉若惊龙,专门对付你这种有一身硬功夫的人。”老者有些无助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使的功法是硬功夫?如果你猜错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左良自信满满地说道:“当初你一出剑我就知道你练得是少林童子功。少林童子功可是天下硬功中的硬功,就连崆峒派的七伤拳都差了一大截呢。”
老者紧紧盯着左良,没料到他年纪轻轻居然对天下武学如此精通。左良见他没有言语,继续说道:“虽然我看穿了你的武功底细,不过我确实还是有些忌惮你手中的剑。”老者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故意在牢里乱打乱踢就是为了吸引我过来,然后折断我的剑?”左良得意的点点头:“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假装打一阵拳就当是热身了。可是前辈就不一样了,一旦宝剑离手,唯有拳脚可用,然而前辈年事已高,不出片刻,前辈的气力便将耗尽。我这招一石二鸟之计还不错吧。”老者颓然的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江湖,不再属于我了。”
左良抱拳回道:“前辈,您同慕容嫣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您的苦衷,所以还是请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赶紧离开吧。慕容嫣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老者重新抬起头来,语气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是慕容家的忠仆,老爷吩咐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办到,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左良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又问了一遍:“前辈真要再战?”老者斩钉截铁地就说了一个字:“战!”。左良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愿意与前辈公公正正地战上一场。前辈,先歇一会吧。”
左良转身对慕容嫣说道:“小嫣,你有火折子吗?把牢房照亮。”慕容嫣笑嘻嘻地站起来:“哎呦,怎么现在喊我的名字这么亲热啦?你不讨厌我啦?”左良羞得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慎将原来的称呼说了出来。左良咳了一声,立刻换了一种口气,厉声说道:“当然讨厌,刚才只是口误而已。”慕容嫣不怒反喜,慢慢走过来挽住了左良的胳膊,深情地说道:“我知道开始你故意变得脾气暴躁并且把我绑起来都是装出来的,你是为了把我气走对不对?”左良像是内力被人洞穿了一般,紧张的举足无措:“胡说,我、我哪有?”慕容嫣用锦帕替左良擦了擦脸,柔声说道:“你骗不了我的。我不但知道你一直在做戏给我看,我还知道昨晚你就醒了,你还偷听了我和萧姑娘的对话。你知道我和我爹、我哥不是一类人。”左良知道自己的演技实在太差,摇头叹息道:“哎,你干嘛要这么聪明啊?”慕容嫣掩口偷笑。左良只好坦白道:“小嫣,对不起,你父兄野心太大,如果我不将他们势力毁掉,整个武林会陷入腥风血雨的。你留在我的身边,只会让两边都难堪。”
慕容嫣一把拥入左良的怀里,泪眼婆娑地一连发出几个疑问:“为什么上天要让我们认识?为什么上天让我们认识以后却让我们分处不同的阵营?”左良轻抚慕容嫣的玉背,慢慢地说道:“这就是宿命,你我注定有缘无分。”
慕容嫣正要再说,突然老者“咳”“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老者笑道:“小两口谈情说爱也要看看地方啊,这里还有个老不死的站着呢!”慕容嫣赶紧笑脸相迎:“刘叔,你就到那边墙角去休息一下呗,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站着多累啊。”老者一时语塞,识相地朝一边退去,他知道现在去打扰小情侣无疑是碰钉子。“左小子,我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然后你我再一决死战。”老者边退便说。
慕容嫣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对左良说:“左大哥,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我也不满我父兄所为,所以你要毁掉大风堂我不反对。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左良像是什么都知道:“你是想让我留住他们的性命?”慕容嫣点头称是。“你放心,他们好歹是我的岳父和大舅子,只要他们弃恶从善,我绝不追究。”左良笑咧咧地戏谑道。慕容嫣一双绣拳轻轻地砸到左良的胸口上,又羞又气地说道:“谁是你岳父啊,你想的倒美啊。”“按你的意思,你不愿意让他们成为我的岳父和大舅子?”左良继续同慕容嫣开着玩笑。慕容嫣真的羞得满脸通红,小声嘟囔着:“瞧你一点都不正经。”二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地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打闹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左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了慕容嫣那温柔的怀抱朝老者走去。老者心领神会,一指牢房中央,对左良说道:“请吧。”慕容嫣担忧地对老者说道:“刘叔,不打行不行啊。”刘叔没有说话,微笑着摇了摇头。左良解释道:“前辈知道拦不住我,但是杀我又是前辈的职责所在,所以我愿意成全前辈。”左良招呼慕容嫣:“把水牢照亮一点吧,不能让前辈在黑夜里走。”“走?”慕容嫣吃了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大声喊道:“刘叔,难道你要。。。”话没说完便已经哽咽。
老者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只听他大吼一声,一招黑虎掏心,便冲左良打来。左良运起武当派太极二十四式,左手一牵,便将老者的重拳引到一旁。老者的动作极为协调,左拳受制,右手迅速化掌,掌中顿时金光大涨,一记猛推,犹如排山倒海。左良赶紧后仰,到底还是硬生生的给避了过去,此时老者的铁掌距离左良的头顶不过三四寸而已。左良正欲起身,哪知道老者招中藏招,铁掌五指紧扣,立刻变掌为爪,直接朝左良的脑门抓来。
左良赶紧偏头转体,同时双手齐上,左手紧咬老者的钢爪,右手朝着老者的胸骨打去。左良本打算采用“围魏救赵”的战术逼老者撤爪回防,哪知道老者抱着必死的决心,不但不防,反而加重了爪中力道,摆脱了左良的左手,“呼哧”一声,左良的脸上便留下几道浅显的抓痕,而左良的右拳也稳稳地击中了老者,二人同时命中又同时受伤,双双被对方的拳风爪力逼得后撤,第一回合就这样结束了。
“少林鹰爪功果然名不虚传,小辈就用同样的招式来领教了。”说话之间,左良马步一扎,双手六指做鹰爪之形,一招“迎风振翅”,裹挟着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朝老者抓去。老者眼见左良鹰爪袭来,不急不躁,左手三指在上,右手五指朝下,脚踏七星,打出一招“青龙探海”,同左良缠斗起来。左良挡住老者的两记猛抓后,以一爪之力扣住老者两手之腕,另一爪则迅速绕道老者的背后铺天盖地而下。老者双爪合一,挣脱左良的控制,凭借二爪的合力一击将左良的鹰爪逼退,之后迅速转身,借旋转之力两手齐上,一把将左良抓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后朝远处一抛。左良打出一招“翱翔万里”,在空中逐渐恢复了平衡,接着便慢慢地落到地上,稳稳地站着。看来这第二回合,二人又打了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