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南部非洲小镇的春节
这里是南部非洲小国东南部边陲重镇，人口数万。这里有为数众多的中国店，货物花样品种更是琳琅满目。这么说嘛！凡在国内城乡能买到的东西，这里差不多都有。这里也因为可以买到价廉物美的中国货而远近闻名，当地人习惯称它为：中国镇。
2000年春节，凌林跟随着倪信风第一次来到“中国镇”。在部落，与当地人泡在一起的日子，他几乎都快忘却这中国最盛大的节日。而今，眼望这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的店面，倾听此起彼落的鞭炮声，他仿佛又有回到故乡的感觉。
倪信风的车停了。凌林不由地抬头看，眼前这间店比刚才看到所有的都要壮观，节日的气氛也更浓。那醒目的商标“CNINA No 1”，下面是四只特大号灯笼，写着“欢度春节”四个大字。宽敞大门旁边的对联也比别的店更气派。两侧大橱窗里各有一尊财神。一尊捧着大元宝，另一尊举着“恭喜发财”的红布条，相对而立。再加上鲜红丝线结的中国心和图案各异的剪纸，令人眼花缭乱。
不等倪信风通报，老板就从店里冲出来热情地说：凌医生，春节好！
看那浓眉大眼和健美的身材，不难猜出这就是辜梁，凌林急忙双手抱拳说：辜老板，恭喜发财！
辜梁眉开眼笑说：谢谢！凌医生，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
凌林笑着说：辜老板，早就听倪信说很多你的店，今日一见，可真是大开眼界！
辜老板谦逊地说：和你的事业相比，我们这些小买实在算不了什么！一来到这小国，我就曾耳闻你的事迹，真的很向往。我还好几次我还梦见自己跟你一起在部落里冒险。
凌林开玩笑着说：倘若真的如此，这个中国城可就少了一位中国大富翁。
辜梁也开心地笑了：我算得了什么富翁，只是稍有成就罢了！
凌林指着大灯笼赞叹说：一路上，我们见过许多店，还没有那一家能和你这里相比美。特别这大灯笼，更是与众不同！
显然，这已说到心坎里，辜老板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自豪地说：凌医生，你真有眼力。这大灯笼，别说在这小镇，就是整个南部非洲，你也不会找到第二。我这人就有这怪脾气，无论做什么都要力争第一。对灯笼要求也一样！这里所有的灯笼都来自南非同一家中国店。我让倪信预先定做，不管花多少钱，要求一定要超过其他所有的！
凌林听得津津有味，辜梁越说越兴奋。他又指着斜对面一家大店说：你看那一家店。
顺着辜梁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家规模不小的大店，凌林点头说：这家中国店规模也不小。
辜梁感叹说：是啊，那是成鑫大哥的店，曾经是这里唯一的中国店，随着城市的变化，几经扩展才发展成这样规模。成鑫一直是这里中国人的大哥大。许多到这小镇的中国人都曾在他手下干过。我也曾在那里打过工。与别人不同，当年我边为成大哥打工，心里却边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开一间比他更大的店。
辜梁又指着自己的店说：当时，我身无分文，却看中这间全镇最大的店。当然，要得到这间店也不容易！这里原是印度商人的地盘。他们之间攻守同盟，约定无论如何不能让中国人插足。可是，随着中国人店越开越多，中国货象潮水般涌向这里，印度人的地盘受到严重威胁。而我的身上也开始有了积蓄。有一天，我得知这家印度人老板有意出售店面，只是决不肯让给中国人。我知道，我的机会到了。我让我的律师，一位印度人朋友肖码暗中去找那老板谈，用数百万元把店盘下来。然后，肖码又偷偷转到我的名下。而这些花费了我和我的老婆所有的积蓄还远远不够，我们还向老乡借高利贷。许多老乡们都为我们揑一把汗。当然也有的人还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毫不畏惧，而且还给这店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China No 1（中国第一家）。
凌林不由自主地喝彩：这名字起得好！
辜梁接着叹息说：可是，后来一段日子可真不好过！尽管我非常努力，赚到钱还够还高利贷的利息。没有办法，我只好拼命，继续借高利贷，批发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货物。然后，就是让利促销，跳楼，跳水……我还派人把广告单发到全市每一个角落，甚至到边境去。当然！还是我运气好，正巧遇上邻国发生经济危期，市场货物紧缺，大量人员跨过边境到这里来采购。这镇里所有的中国货都被抢购一空。我赚得比谁都多。不仅还清所有债务，还开了几家分店，并在镇郊盖一座豪宅……
此时，倪信风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打断了辜梁的话。他将张纸递给辜梁说：老板，你……你看！
辜梁接过纸看了看，又交给倪信，并且意味深长的使了个眼色说：对，就这样在附近发放！
倪信风会意地点点头走了。辜梁回头对凌林解释说：在这国家，通常圣诞节过后，生意要清淡了许多，只有我们这“中国镇”例外。远近地区的当地人都知道在这里还可买到更便宜得多中国货，特别在中国春节期间。许多想捡便宜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入这里。而对这里的中国商人而言，这将又是一场残酷的竟争。当地人很乖巧，他们四处看看，那家最便宜就买那家货。中国商人只好纷纷把价格压得越来越低！
凌林担忧地问：这岂不是恶性竟争？
辜梁笑了说：是啊！可是管不了那么多啦！中国商人谁不想把库存积压的通通倒掉，变成现金，再采购新产品？谁还顾得上这些规矩……对了，我现在要去库房清点货物。凌医生，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凌林说：当然，我也正想参观参观！
这仓库可真不小。上百平米，堆满形形色色的货，整整齐齐叠着，都快到天花板。几个当地人店员正在清点。辜梁自豪地说：经过圣诞节，库存早就空了。这些货全都是各批发商残留的，我用很低的价格盘进来。现在，只要能再把这里清空，就是大胜！
当辜梁正忙着捡查货物时，倪信风又急急忙忙进来，又递上一张纸说：老……老板，果然不……不出你所料。一……一看到我们广告单，他……他又……又大降价。你看！
辜梁得意地笑了：好！
他又从地上一叠广告中取出一张，用笔重新填上新的价格交给倪信说：估计，外地的顾客快到了。你赶快带上几个店员把这堆单子，按这样填上，到城外发放！
眼看倪信风那大个子从门口消失。辜梁从冰箱里取出一盘三明治，在微波炉转后，又泡怀茶对凌林说：凌医生，看来中午恐怕没有空用饭，你就勉强将就这些。
凌林知道，圣诞节过后，这国家所有的店都处于淡季。再看着这店里零零星星的顾客，他心里难免对辜梁的话有些怀疑。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奇迹终于出现了。店里涌进大量顾客，收费处很快就排长队。辜梁对凌林说：凌医生，我要亲自收钱去，不能再陪你！
凌林笑着说：老板，你忙去吧。我四处看看，也好体验体验商人的生活。
长久以来，凌林一直很想体验商人的感觉，今天总算如愿以尝。他也象普通店员一样跟着忙碌起来。帮顾客挑选，从库房往外搬运货……数小时下来，累得腰都快伸不直，他终于真正体验到商人的艰辛……
库房终于渐渐搬空了。当最后一位顾客离开商店，辜梁对凌林表示歉意说：凌医生，对不起，你难得来这里做客，连午饭都没吃，却象这样忙得全身是汗。
凌林笑着说：没关系！看到你们生意这么好，我也替你们高兴。
辜梁兴奋地说：好，你现在跟我到家里去。我妻子早已我们准备丰盛晚宴。今天，全镇大部分的中国人都会聚集我家。我们这些商人就是这样，尽管在商场上争得你死我活，回家后又一起聚会在酒桌上，一举起酒杯，就再不说生意经，只管吃喝，只谈友谊。通常，总是由几位大户人家轮流做东，今天轮到我。我还请来全镇最好的中国厨师，我要办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保证让你感到不虚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