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还是挺快的,转头宁方远就已经在这虎头山上待了约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里,宁方远还算是很有些收获。
最让宁方远意外的是,虎头山这土匪窝子竟然有不少的藏书,宁方远闲来无事,总是会去寻找些书来看。
当然这里的书也是驳杂的很,不系统,流派也多。还有些宁方远之前只听过名字,不能看,也不敢看的书。
书上的情情色色的,让血气未定的宁方远也总是激情澎湃。澎湃过后自然会有些自责,不安。告诫自己这样的书,不能再看!但总也忍不住,年轻人嘛,避免不了。
山上的气温总是要冷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宁方远趴在桌子上睡觉,逐渐是行不通了,太冷。
于是,在宁方远没有开口的时候,那个叫郑语玉姑娘先开了口,晚上太冷,让他上床去睡。
宁方远不知道郑语玉上床睡觉的睡字是几个意思,但是作为书生的远哥儿,自觉的在床的中央拉了条绳子,这还不够还给女子找了根棍子,说是自己要是过了线,尽管打,不要客气。
其实晚上宁方远也是痛苦的,在没有看过那些书之前还不甚要紧,尤其是看了那些不该看的书籍之后,每每到晚上,闻着床的一边传来女子特殊的体香宁方远就有些难以把持。
好在,难以把持的宁方远还是把持住了。
虎老大喜欢与宁方远交谈,两人也经常说话交流。宁方远不笨不傻,也是早早的就猜出了这虎老大也是读过书的,而且学问不低!因为与他交谈的时候,这个看上去粗狂的汉子总是会有惊人的见解。
可宁方远疑惑的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落了草,成了寇了呢?
宁方远自以为自己在这山上偷偷看一些不该看的书没人知道。毕竟这里除了虎老大很多人不识字,识字的也只是斗大的字只能认识那么一箩筐。
可是这里是虎头山啊,是人家虎老大的地界,宁方远做什么,他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下午的时候,宁方远躲在虎头山的库房里面偷偷的看着‘书’。
当然他来这里不是只为那种不适宜的书的,大多数的时候,宁方远可都读的是好书,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些心痒痒。
虎老大早就知道,宁方远这小子最近读的书不好,但是他心底里也表示理解,年轻人嘛!
时间久了,虎老大决定捉弄一下年轻人。后来宁方远挺感激那一次虎老大的捉弄的,因为那一次的捉弄让一个快要走上歧途的年轻人,幡然醒悟。
宁方远看着那些香艳的故事正澎湃的时候,手中的书突然就被抽走了。
他来不及反应,抬头就看见了虎老大。只见他在翻看从自己手中夺去的书。
“读书人,看这个书可不好啊!有辱斯文。”
虎老大只是为了捉弄宁方远,没有别的意思。虎老大不是宁方远的长辈,没有必要去管束他,而且似乎虎老大也乐得见宁方远如此堕落。
宁方远却不同了,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被抓住一般,脸蛋煞白,很是无所适从,若是有个地缝宁方远一定是会钻进去的。
看着宁方远的表情,虎老大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转身大笑着离去,徒留宁方远一人在这里呆愣。
宁方远看着被虎老大递回来的书,脑袋里面虎老大的那句话不断的回转。
“读书人!”
是啊,我是读书人,此读书人非彼读书人啊。
“有辱斯文!”宁方远就那么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丢人!”
宁方远悔恨着。
其实除了读书之外,宁方远还做着其他的事情,比如他在那一次下山劫掠之后,又下山了三次,是他自己主动要去的。
后来的那三次劫掠都是宁方远指挥安排的,只有二三十个人被宁方远指挥着,做的事情也不太光明正大。
可就是这样的小规模的遭遇战,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恐吓威胁,也让宁方远的某一方面的才华得到了开蒙,为后来做的很多更大的事情埋了基础。
后来的那三次劫掠,宁方远也是借着自‘二哥’这个身份做了些坏事中的好事。那几次他只劫货,不掳人。
对于山贼来说肉票有时候比货物值钱,宁方远的做法当然让山上的有些人不开心,不过虎老大倒是宽容,一句‘书生意气使然’便不再追究了。
在这虎头山上宁方远还收获了另外一个习惯--炼体。
在这虎头山上宁方远才发现,光读书是不行的,尤其是跟着队伍上山的时候,别人都是肩扛手提的拿着很多东西,到了虎头山也没什么事情,可他双手空空也是要气喘吁吁。
于是年轻人本着对自己身体负责的态度,开始了炼体,本来他想着能不能练个武艺什么的,只是当虎老大把他腰间的那把刀递到宁方远手上之后,宁方远自己先暂时抛弃了练武的想法。
那把刀,他双手拿着都困难!当然这个挫折没有让宁方远放弃锻炼。
虎老大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对宁方远也是极好,知道宁方远想要练武,于是就找了人帮助宁方远先将身体打熬上去。
一个月,宁方远的身体已经有了变化。
下午的事情对于宁方远肯定是尴尬的。
晚上,宁方远拿了坛酒,往虎老大住的那边去了。
见到宁方远竟然拿着酒找自己,虎老大很惊奇。
“谢谢你!”宁方远见到虎老大的第一句话。
“怎么个意思?”虎老大一头雾水。
“谢你点醒了我,我是个读书人!”
宁方远这读书人三个咬的很死,含着无限的羞愧与自豪。
“我只是想捉弄你,没有要点醒你的意思。”
“总之,你帮了我。”
“读书人惯有的臭固执。”虎老大有些不屑。
对于虎老大的讽刺,宁方远没有放在心上,他开了酒坛,为自己倒满了一杯。
“敬你。”
一口气,一碗酒。
这满满的一碗酒对于宁方远来说是个挑战。
虎老大也不示弱,自己也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怎么?我虎头山的二哥开窍了?想喝醉了?”
宁方远坐了下来。
“能喝醉,但今晚不行。”说完宁方远很是认真的看着虎老大“我要走!”
下午虎老大离开之后,宁方远想了很多,他想起了那个和尚,想起了那一夜。自己这一个月是不是过的有些过于自在了?是不是太安逸了?
自己可是要去京城赶考的啊!怎么能在这里停着!
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的,要去拿京城,考那个状元,辅佐君王,攘除外夷的啊!
怎么能在这里停住脚步!
“你说什么?”虎老大看着宁方远问道。
再一次,宁方远认真而坚定“我要走!”
“现在?这时候?”虎老大不怎么相信。
宁方远点头。
“确定了?”
还是点头。
“你不怕我一怒杀了你?”说着虎老大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怕,死当然怕,可我更怕我在这里待的久了忘了我要干什么。我是个书生!”
虎老大给宁方远也倒了一碗,然后端起碗碰了宁方远的酒碗,自顾自的喝着。
屋子静了下来,只有那虎老大咕咚咕咚酒从喉咙里面下去的声音。
虎老大的酒量很大。
半坛子酒,就那么下了虎老大的肚子,他还好好的。
“真的要走?”虎老大不舍。
“要走。”宁方远坚定。
“咱们虎头山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老子还给了你一个漂亮的婆娘呢!”
月明星稀,宁方远出了虎老大的屋门。
今晚他只喝了两碗酒,以他的酒量两碗酒是有些多了。
步子有些不稳,宁方远先去了一趟库房,虎老大说他的背囊在那里。然后宁方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喝酒了?”郑语玉还没睡下,闻到了宁方远身上的酒味儿,立即去准备了水。
宁方远洗了洗,感觉清醒了不少。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宁方远坐在桌子边上一边整理背囊一边问。
郑语玉乍一听宁方远的话有些不懂。
“什么什么东西要带?”
“我要带你走。”
“走?”郑语玉似明白了一些,但不敢确定“去哪里?”
“下山!”说罢,噌的宁方远站了起来。
虎老大说,你想走我留不住你,也不舍得杀你,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和你很亲,可能就是咱们臭味相投吧。
他最后给宁方远说出了宁方远早已经猜出了的那个事实--他就是个读书人。
那整整一坛子酒,除了宁方远喝的两碗,其余都进了虎老大的肚子。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
虎老大和宁方远说了很多话,基本都是说朝廷的坏话,当然也有些人间冷暖的经验。他告诉宁方远今后真的入朝为了官,切记事不关己,一定要高高挂起!人心隔肚皮,能做到那个位置的,没几个真的好人。
虎老大说了很多,但是宁方远最感兴趣的,他没说。就是你一个读书人为什么做了匪盗,那些个为官的经验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宁方远往虎头山大门走去,半夜里大门肯定是关上的,也一定有人守着。
吱呀,虎老大的门被推开了。
那个驼背的老汉端了碗水,走到虎老大的床头。
“你要放他走了?”
咕咚咕咚...
“为什么要放他走呢?您不是挺喜欢他的?还有您就不怕他把咱虎头山的内部的布局说出去?”
咕咚咕咚...
“我派了人,去挡他了。”
“我已经决定让他走了!”虎老大放下碗。
“可总得为虎头山的兄弟想想吧。”老汉低着眉头。
“派了几个人?”
“三个!”
“三个人...”虎老大沉吟了一下“三个就三个吧,要是他能活着,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死了,这事也就过了!怎么样?”
“好。”老汉点头,他可不信一个书生,能在三个匪人手里活着。
小子,看你的造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