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方远决定离开安富县。这个想法无比坚定了。
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是因为想着可以见到苗县长,看着是不是可以学习到一点点文章上的东西。
只是结果大失所望,苗县长竟然也是一个被美色酒色迷住眼睛的人。
宁方远当然也感激苗子岩,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推了自己一把,不过一码归一码而已。
不过对于郑家、郑老爷子来说今天的收获不可谓不大,首先宁方远的表现已经远远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书生是怎么杀人的,但是消息既然是从苗老爷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是八九不离十。
书生在山上杀了人,才逃出来的。
对于这个孙女婿郑老爷甚是满意。
远哥儿是个性子很直的人,他不喜欢的事情也不愿意将就。其实说起来宁方远这样的性子将来在朝堂上是很难站起来的,但是莫名其妙的宁方远竟然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红的发紫的那种。
去到郑家,宁方远丝毫不在乎还是夜色,也完全不顾及郑家的挽留,执意要离开,理由也很直白——我要上京赶考,时间来不及了。
宁方远这么做也是为了做出个样子,让郑家的人知道,我宁方远就是要走,你们不要留我。
玉儿给宁方远赶制的衣服并没有做好,也不差多少针线活了,可宁方远等不到了。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哪怕你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靠近对方,缘分不到,丝毫的距离也都是千万里的不可触及。
宁方远的背囊变的重了许多,里面多的是书籍,是郑家赠与的书,远哥儿喜欢看书,无论何时只要有书,远哥儿就很容易感到心安,处处是吾乡。
雨来的有些莫名其妙,郑语玉趴在窗前的桌上,香泪玉珠跌碎。爱情走远了,一个少女在最青春的年纪,遇到了那种这个年纪近乎完美的恋人,他是一个文雅的文人,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却也能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这就是她想要的人。
只是想要嫁的人走了。
宁方远的雨伞破旧的很,大大的油伞将宁方远整个的护在雨下面。
路不好走,可是宁方远的走的极舒心,他脚步轻快,不断的往前。
身后一匹马踏飞泥浆,疾驰而至。
那马忽的一下,横在宁方远跟前。
是夜雨,视线不好,不过也将将能识出来的人的大致样子,是苗知县。
对方下马燃起了火折子,火光在夜雨里更加明亮,随风摇曳。
宁方远看着火光另一头的苗知县,心中很惊讶,他无论如何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刚刚那个在酒桌上喝酒谈女色的苗县长放在一起。
“书生为何走的如此匆忙,这大雨夜的,路可是不好走啊。”苗知县原地站定,虽然也撑起了纸伞。但是水还是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在得到宁方远离开的消息的时候,苗子岩不敢耽搁,让下人备马赶紧冲了来。
“好走,心中的路坦坦荡荡,哪条路都好走。”毕竟是前辈,宁方远作揖回答到。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瑞祥楼的门口那个样子吗?”
“也好奇过,但我觉得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忽然来了一场风,吹了树,吹了雨。雨打了树,打灭了火折子。
“是啊,我认错人了。”庙子岩回忆着,说着。雨中,宁方远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只是觉得对方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你不是他,只是太像了。”
“我不是谁?”宁方远捕捉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小子,告诉我你是怎么在山上杀死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吓疯最后那个人的?”
苗子岩的话题转的很快。
“老虎头真的给你递了信?”
“这个你不要管,总之你在山上的事情我都知道,比如我知道你坐上了虎头山的第二把交椅。”苗子岩语气戏谑“比如我还知道你和郑家的丫头在一个屋子里面住了好些日子,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听着苗子岩的话,宁方远越发的惊心,这苗知县仿佛就像是在山上看着自己一样。
“你是虎头山的人?”宁方远试探着问,并且全身已经紧张起来。
“你难道不是虎头山的人?”
苗子岩没有从正面回答宁方远的话,当然这个反问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我…是也不是。”宁方远并没有否认,有些事情经历了,就烙在你身上一样。
“小子,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罢了!”就在这一瞬间苗子岩已经决定了,事情开始做吧。
“宁方远,你这次去京城,我只希望你最好两件事,第一你要低调,功名要紧。第二保住你的小命!”
苗子岩语气严肃的很“第二条最为重要,不求你在几年内做出什么功绩,只求你稳稳当当的做事,做人就好,时机到了自然有人帮你推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将来会知道我是什么人的,至少现在我是帮助你的人。”说着苗子岩从怀里拿出一兜子银子,都是细碎的散银子,还有些铜板,便于宁方远今后使用。
“记住在路上切记财不露白。”苗子岩一边将袋子递给宁方远,一边叮嘱,“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对我很失望,觉得我市侩,不像一方父母官。很多事情你现在还理解不了,将来你就会知道,人啊在这世上有许多时候很无奈。”
宁方远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钱,还有些别的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雨下的小了些。
“为什么要给我钱?”宁方远感觉很奇怪,按照他的性格和习惯,刚是不会接下这一包子东西,可竟然莫名其妙的接了。
“因为你要用,而且一定会用到。”说着苗子岩又递过来一根细长的物件。是一把刀。
“这又是什么?”宁方远一并也都接了过来,一瞬间感觉好沉。
“这把刀,你随身携带着,要是沿路有人盘问的话,你就把刚才包袱里面的信拿出来给对方看看就好了。”
苗子岩看着宁方远木愣愣的抱着刀,摇摇头,将刀挂在了宁方远的腰间。
“我是个书生。”宁方远本质上还是觉得刀剑这种东西,不应该挂在一个书生的腰间,自己又不是剑客。
“你是个书生,可是很多时候木棍子真的不一定能杀人。”
苗子岩语重心长,就像宁方远的亲人。
雨终于停了,只是一阵过路雨,却也很能滋润路两旁的树了。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杀死那两个人的?那可是虎头山功夫不错的匪人了。”
“他们轻敌了,给我逮到了机会。”宁方远终于放下心中的防备,但回答也言简意赅。
“以后,你不能轻敌。只要是对你拿起刀的人,你就要杀死他们,把他们杀的透透的。”
苗子岩越说,宁方远就越糊涂,自己只是一个书生啊。
“我会有很多敌人?”
“当然会有,而且会有很多。你这一路去京城啊,也绝对的不会太平。”
苗子岩有些忧伤,这是唯一的独苗,总得全力的保着,希望上面能糊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