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殇静静的听着关于某个男孩和某个男人的故事。脑海中闪出了自己从未有过的记忆画面。很陌生,却又感觉很深刻。
“当初我带着你远走他乡,没有了相公,日子似乎过得越来越艰难。在一次重病中,你变得有些模糊,记不大清以前的事。为了治好你的病,花了大部分钱财,最后连新定居的房子都卖了。”
“我本想你还小,一时半会也没法做些什么。更何况当时我们的境况是那么的窘迫,又随时可能面对的杀机。自然就没有再提起。”
云姨淡笑的抬头看向莫离殇,眼中满是泪水。“当初被带进宫的一切,就好像是老爷和相公冥冥之中的安排一样,他们让我们报仇,而今,您也终于是有了这个能力……”
“够了!”
故事听完了,引不出什么,但是一旦提及什么不应该的事情,那就必须停下来。
“云姨,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莫离殇从未用如此坚定的语句阻止过云姨些什么。而这一次,显然是破了例。
莫离殇举步就要离开,而云姨却冷下了脸,眼眶中依旧含泪,可惜却没了之前的伤感之情。
“墨家的子孙,从来就没有逃避这一说!”
莫离殇顿住脚步转回身,看向云姨的眼神格外的冰冷。“您说的那些,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我完全就没有这样的记忆。”
“没有,又不代表不曾存在。墨家作为一代将军世家,以兵武闻名于天下。若不是当初那狗皇帝和老将军从中作梗,墨家又岂会被冠上叛乱之名,诛杀九族!”
“无论你怎么逃避,你身上的血,是墨将军冤死的英魂,你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
“你的亲人、爹娘、哥哥、姐姐,全部死于那狗皇帝之手,你竟然这么无动于衷!”
“那是冤死吗?你确定他没有叛变?”
莫离殇满是讽刺的话语说了出口,几乎用尽了他这一生最严厉的嘲讽。外人不明真相,可待在皇宫里的他可是清楚的。当年老将军和墨将军联合叛变,准备与淑妃里应外合,谋夺皇位。可后来因为老将军独子的原因,老将军临时倒戈,将墨家和淑妃一并出卖。
这样的事,他在她身边,听得已经鲜明得跟一个亲眼所见的事实完全没有两样。
莫离殇不想承认,其实他现在是异常激动着的。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澎湃的内心已经出卖了他。
不愿意相信,原来他们之间隔阂着的一直都不只是身份的原因。这样的叛贼之子,那样的诛杀九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指名了两人之间怎么也走不近的距离。
他只有摇头不承认,他只要假装不在乎,只有这样,才能自我欺骗着自己。其实,一切根本没有那么糟。
她取名时的‘莫’姓,为什么云姨会如此赞同,如今,他终于有了正解。明明只有云姨一个亲人,可是总是小心翼翼的敬而不亲,如今,终于是得出了答案。
云姨,充当了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侩子手。明明知晓着所有的真相,却眼看着他步入皇宫,待在她的身边,眼看着他付出所有,眼看着她成为自己的一切。然后再理所应当的走出来,告诉自己,那是你的仇人,你得去报仇。
是什么样的信心,让她那么的从容,一直充当着那个毫无恶意的旁观者。
从来没有想过,墨家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在他的所知里,它只是一个叛变失败的将军家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