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连续六天,黑衣男子都没有回来。云姨从一开始的信任到后面的焦躁。她失去了监督他练武的力气,每日每夜都到茅屋外坐着守着。
男孩的日子很明显轻松了不少,但是他并不希望这样的结局。他为自己的矛盾而感到烦闷,就像他害怕被抛弃而又偶尔想要逃跑一样。
“来,少爷,吃饭。”云姨笑着,捧着菜盘子的手有点抖,菜盘与木桌擦边,还未来得及放稳在桌上就掉下去了。
“啊!”
云姨看着地上的饭菜,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捂着耳朵连连推后了两步。男孩被吓到了,立即起身想要靠近她。
云姨失去了理智,她不停的向后退拒绝男孩的靠近,终于摔倒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异常狼狈的圈起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大哭。
“云姨。”终于,小男孩开口了。他面对云姨蹲下来,小小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臂上。云姨惊得甩开了那只手,将男孩推倒在地。她流着泪,惊恐的看着男孩。
“都是你!我就知道的,都是你!当初我就不该把你从那里抱出来!你害死了我的斌儿,如果不是你,相公也不会这么恼我!”
云姨大声喊叫着,发泄着自己那么多年来的委屈和压抑。若不是她用自己的孩子换了眼前这个人,她也不至于夫离子散。他们明明那么恩爱,结果他却连看都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
男孩心里头害怕,也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手足无措的保持着被推倒的姿势。
“呜……都是你……你毁了我的一切。是我逼相公去复仇的,如果不是为了斌儿,相公也不会离开这里……都是你。”
如果当初她没有做出那个决定,如今他们一家三口,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事情所束缚。
本来,她坚信自己是对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后悔,越来越不确定。直到现在失去了相公,她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每日都在害怕,不是她不想报仇,是她不想让相公去报仇。相公对于复仇,已经接近了疯狂的程度,他害怕她太过沉沦。也害怕对方真的证明了,其实,她所坚持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根本不相干的。
她不想承认,她怕自己一承认就会疯掉,于是她总是逼自己演绎着一个衷心奴仆的身份,不愿意回头。
可是就是这样,她却和相公越走越远,直到现在,她已经完全无法接近对方的心了。
其实,他们就只是一个丫环和将领,哪里能承担那样的复仇大任?都是她一意孤行,以为只要保住了墨家最后一缕血脉,就不怕无法复仇。她想着要卷土重来,以至于害死了她最爱的两个人。
他们死了……
他说过的,只要是他没有按时回来,就不需要等了。
他死了。
也死了。
被自己害死了。
强烈的压迫使得云姨眼前一片模糊,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最后,终于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