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只会医治人的身体,可不会医治人的内心!”
卜洛分重重的把手一抽,拎起药箱子就要走人,“恕下官无能,李娘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慢着!”
李妙云“豁”的站起身来,一双狭长的厉眸死死的凝着他的后背,半晌,敛怒道。
“本宫知道你的难处,皇上下了旨,晁美人这一胎关乎你的身家性命,你放心,本宫是不会为难你的。”
一顿,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面前,低道,“太医院里,顶数你的医术最为精湛,本宫只是想让你帮忙,配点儿药,让本宫肚子里的皇儿早出生几天而已!”
声落,卜洛分心头一震,望着地面,闭了闭眼,眉头微蹙,回道,“恕下官愚昧,并不知道世上有这种药方,同时,下官也要奉劝娘娘三思,即便是有,也要慎之又慎,免伤皇子。”
一拱手,大步向外而去。
李妙云见状,急道,“你想必也知道本宫现在的处境,因为父亲的事,本宫已经有两个多月,都不曾见过皇上的面儿了!”
眼眶中莹莹有泪,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当初你能帮晁美人,如今,为何就不能帮本宫呢?世上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可现在,也只有肚子里的皇儿能够救本宫全家的性命了!你就帮帮本宫吧。”
“娘娘……”
卜洛分稍有动容,缓缓的转过身来,对上李妙云,微弱的烛光下,她如水的容颜忽闪着苍凉的神色。
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么落魄与无助,脱口而道,“只有这一次!”
卜洛分走出李妃殿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像是忽然间明白了柴小妖在大殿里那么冲动的原因了,却又同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和柴小妖一样的冒险家!
这里是皇宫,他谨小慎微的在这里呆了二十几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因为他太明白冲动的后果了,万一他出了事,牵累的就是他身后的一整个卜氏家族。
比如他的父亲,又比如那个女人,他们……
“卜太医——”
一声长喝打断了卜洛分凌乱的思绪,他转头一看,对上一个陌生的宫女,愕然道,“你刚才……叫我?”
宫女上衫下裙,迎着卜洛分,脸上带着璀璨的笑容,手里拎着一个青瓷小酒壶,一递。
“给!卜大人,这个是我们家晁娘娘亲手酿制的梅子酒,让奴婢千万要交给您的,幸亏宫门没下钥,您还没走!哦……对了!娘娘还说,她刚才冲动了,要奴婢跟您赔个不是!”
就为了那个女人的事?
卜洛分心里涌上莫名的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砰”的一下启开了酒壶盖子,鼻子凑上去一闻,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沁人心脾,他抽回陶醉的鼻子,依依不舍的把酒壶盖子封上,一竖大拇指,对那宫女赞道,“你家娘娘大方,赏的果然是好酒!”
“那当然了!”
那宫女闻言,顿时热情高涨,拍着胸脯得意的说道,“这可是我们家晁娘娘花了两个多月的功夫,亲自用冬日里攒的白梅花酿出来的,每一道工序,都是经过反复试验,不过配方可密不外传!出了甘露殿,保您找不出来第二壶!”
卜洛分心里又是一暖,扬了扬手里的酒壶,笑道。“替我转告你们家晁娘娘,多谢她的酒!只是以后像这样辛苦的事,她一个孕妇还是尽量少做的好!”
柴小妖能记得卜洛分是个酒鬼,因为她是个现代人,懂得礼尚往来,这并不难,可在卜洛分的眼里,要让宫里的女人记住除了皇上之外的男人的喜好,而又不利用他,这似乎很难,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自己有好感。
“好了,照这个方子抓药,三两煎成一壶,早晚各一次,去吧。”
卜洛分吹干墨迹,把药方子交到了宫女的手上,瓶瓶罐罐一收,药箱子背上了身,一拱手,垂道,“娘娘多注意休息,下官告退。”
“哎……等一下……”
躺在床榻上的柴小妖,忽的伸手,坐了起来,瞅着卜洛分,急道,“这会儿宫门不开,叶子准备了午膳,你好歹用过了再走吧。”
卜洛分这几天来的很勤,柴小妖在纳闷之余,也想要款待报答他一下。
“这……”
卜洛分微皱了眉,迟疑不定,忽的,一个小宫女从外殿里捧了壶好酒进来,往桌子上一搁,笑道,“今儿可又被卜太医赶上了,新酿的梅子酒,一起留下来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