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可是他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了，她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还会不知道么？几天没去上学了，她是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别的呢？只怕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不管是自己说还是别人说，都是一样的，别以为自己是想做什么就能做的，不但如此，还把自己心里的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放置在心上，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耐心告罄。
“别说谎话，言思然，你小子我还会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几句谎话的人，每一次说假话都会眼睛眨啊眨啊眨的，而且耳后根还会泛着微微的粉色，你摸摸看，现在耳后根是不是已经红了？”
这些话凌忆晟说得太快了，以至于她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之间的情况就已经说完了，她可以把他几岁到几岁做过什么事情全部都说出来，那么清晰而明白的，只是除了她，只怕没别的人了。
“为了你，这么冷的天还跑了出来，你绝不觉得自己该给我一个交代呢？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懒人，所以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你说吧，该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一个保证！”
全世界只有你不能伤害我，全世界只有你不能背叛我，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伤了我的心？我无法理解，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你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不告而别？
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呼吸开始沉闷，他的心里此刻只有疼痛难以续约。
流着泪的双眼在错位的世界里寻找着解药，一粒小小的药丸就可以解救一个生命么？真是可笑，想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放松了，世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仿佛刚刚他一闪而逝的，只是进来片刻的光明。
“他的身体很不好，虽然一直瞒着，而且也一直都是没有告诉你，但是他的不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人欺骗你。为了让你安心才这样的。”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觉得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要为了谁而牺牲而放弃，他们都是公平的，你也不例外，对于我来说，小然和小忆你都是一样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希望他将来后悔又痛苦。”
眼角的泪水清晰地落了下来，这一行泪、是为你而流，你知道吗？可是你为何总要这样伤害我？用善意的谎言，难道就可以编制一切，而来欺骗所有的人么？
你知道吗？其实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抛弃我，惟独你不可以。因为全世界的人加起来的重量也不如你，也比不上你的一举一动，在你单薄的背后，我放声哭泣。只因你看不到我吧悲伤的脸。所以不要将我轻易抛弃，我爱你，真的。
她轻轻地闭上眼，因为这里黑了，所以看不见，他想要开灯，她也阻止了。
“等等，让我这样待一会儿。”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继而又缓缓地张开。嘴角露出寂寞的笑容。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吧，在你心里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也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文静。也懂得了寂寞，也学会了哭泣，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
你的眼泪静寂无声，所以，只要我不转身，便看不见你的泪，你的伤。即使我转身了，即使我朝着你跑去，你也只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仰望着天空，看着白云，你曾说——我曾经那么喜欢的蓝天，因为我喜爱那个变成它，可以永远守护心中的那个她，不离不弃。日记本上的字迹那么清晰，我无意间看到，却从未往这方面去想，一直以为，那不可能是我。
——现在，我把头抬得很高，可是关了灯，看不见蓝天白云。阿然，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水，是不是就不会觉得不安了？那样，至少我能带给你的是幸福，而不是不安和愧疚，还有痛苦。
傻瓜，你先说的让我离开，可是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转身而去。那天走得急了，自己都没有发现，可现在还不是一样的，同样的方式，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幸福而已。
你从来都把自己放在最后，从来都是把我放在第一步，我在前面跑，而你在后面追赶我的脚步，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我。我匆匆地转头，也不会在意你脸上的表情，没有看出你时常不舒服的样子，我统统都没在意。
我从来都是那么自以为是，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阿然，是我错了。
整只手掌都敷在脸上，支撑起半个脑袋，自嘲的笑容在指缝间展露无遗。言思然，别再自作多情了，你的心，她永远不会发现，而她，最后终会和别人一起离开。
她说：“保证……永远不要离开我。”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里还有点惊讶的，但是情况似乎和想象的又有不同，用手指摸了摸眼角，什么时候冰凉的泪水在脸上肆意狂流？是为了什么而流？为谁而流？
天这么暗了，没有电灯，她不知道你的眼泪，把遗憾留在心中，带着这不足，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茫茫人海中吧。有她在的旅途中，你收货了那么多，现在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别再盲目地追随着她的脚步，也不要后悔，这是公平的，你的不幸，她的幸福。
“小忆，你在说什么？”
他不懂，这些话，究竟是为什么而说出口的。
“纳兰空回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之前那次就已经认出来了吧？阿然，小空，小忆，属于儿时的过去的回忆。”
暗影里，她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略带沙哑的，只怕也是哽咽了。
“你在担心什么？空，还是我？”
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打火机，她不让开灯，他就开打火机，那么一点小小的亮度，正好能照亮她的脸。她脸上泪意纵横，而他却脸色苍白。
如果不是打火机的火苗在印着他的脸，只怕还会更加苍白呢！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说着真话！”
她无奈地却又充满不解和愤怒，“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的一切，还有过去发生的一切！”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解释，又否认，干脆利索。
她涨红了脸，火光映照下的她，的确是红红的脸蛋，也不知开了白色的灯以后会怎么样。
……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想我们都不会选择崎岖，如果春风过后就是凋零，我想，我们都会选择一朝的灿烂，只是人是没有太多的选择的，踏出第一步以后，便会身不由己，有人选择了生，有人选择了死。
当悲伤到了极致又会如何？不再悲伤，只有沉默，她的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目光却落在了悠远的远方，身边的灯红酒绿，车来人往好像也加快了脚步和节奏，瞬息万变。自己却好像停留在了这一步，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一步一步朝对面走去，脚步有力却踉跄，如醉汉般酒意阑珊，耳畔一阵阵刺耳的噪音是对着我的么？好像有谁在远方呼唤着我的名字，一遍遍，又一遍遍。
身后传来的一声小心，急切的呼唤，让她情不自禁往后看去，而正好看见那么惊险的一幕，她就在不远处，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几乎是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她往后退去，真的五路可退了么？她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你是谁？”脱口之后，两眼一黑，没有了知觉。
他静静地就坐在床边，脸上好像长满了一秋的悲伤，明明是一张年轻的脸，可是经年的沧桑却日积月累，如水草般疯狂地密密麻麻地落满了眼角眉梢。
嗨！你还好吗？
窗外的风柔柔的，如触手般轻轻地抚摸着心里最深最痛的伤口，时隔多年，恍如隔世。又如昨日重现，远了也不过打声招呼，哎，你好吗？
“宫琦，我们大获全胜归来，怎么样，今天去哪里搓一顿？”开门后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咦？又带回来一个漂亮姐姐啊！”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千羽，怎么不进去？”门外，又随之而来的是嘻嘻哈哈额声音，突然也消失了，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不解的，愤怒的，叹息的，悲伤的……
“为什么你这家伙要把这个女人带回来？”
千羽低着头，额头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两行清泪清晰地从他的脸上落下来。
“为什么？”同一时间，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宫琦没有躲闪，重重地挨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他擦着嘴角的鲜血，站起来却面不改色。
“出去！”四目相对，一个眼中冰如寒潭，一个眼里灼热如岩浆，好像一个慢镜头的特写，用了几个世界来完成。
可是谁都没有退让一步。好像是两只狮子，保卫者自己的领土，退一步前功尽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