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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拦截

经过一夜的行驶,已然出了镇江。

船舱宽敞,装饰华丽,张帆司舵的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路行来,果然舒适无比。河道虽不顺畅,但所经之处,其他船只无不退让闪避。只要在水上,太湖柯家似乎永远拥有无上的威仪,何况常年行驶在水上的人,几乎都可以认得出这是柯大少的座舫。喝过汤药的孟天绝,睡得十分沉熟,这是他第一次将—切烦恼抛开,安心的躺在枕头上。昨日的一战,让原本没好的孟天绝,又有些严重了。水仙也已疲惫不堪的在床边打盹。牡丹伤势未愈,但勉强打起精神,守护孟天绝。她不时偷瞄着正在舱尾饮酒的柯乾,目光中充满了困惑的神色。因为她实在搞不懂,此时此刻柯乾怎么还有心情坐在那里喝酒?

柯乾却像没事人儿一般,举起酒杯朝对座的陆佰川—晃,道:“来,干一杯!”

不待陆佰川举杯,他的酒早已倒进肚子里。

陆佰川忙道:“大少少喝一点吧!我总觉得情形不太对劲,说不定会有情况。”

柯乾摆手道:“安啦!在这条路上,绝对没有问题,你只管放心喝你的酒……”

说着,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道:“陆总管,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丫头一直在盯着我?”

陆佰川点头。

柯乾道:“你猜为什么?”

陆佰川摇头。

柯乾道:“她是在测览我最后的遗容,她一定以为再也看不到我了。”

陆佰川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柯乾笑道:“我跟水仙打了赌,只要走水路,路上一旦出了差错,我马上把脑袋割给她。”

陆佰川听得不禁一楞。

柯乾忽然脸色一冷,道:“如果她们认为我柯某只会吹大气,那就错了。我的脑袋也只有一个,若是没有十成把握,我敢跟她们赌么。”

陆佰川道:“那当然。”

柯乾道:“连我这个提着脑袋的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喝,只管喝!”

陆佰川只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虽然很了解龙王门的实力,但仍忍不住朝柯乾的颈子扫了一眼。

柯乾冷笑道:“你一定担心水路不宽,怕有入从岸边纵上船来,对不对?”

陆佰川没有吭声。

柯乾道:“岸上有你我两家的人跟随,更何况我爹又派了多人,但你别忘了,后面还有唐门的人。”

陆佰川道:“那万一有人跳上船来呢?”

柯乾道:“那就更不可能了。”

陆佰川道:“为什么?”

柯乾道:“老实告诉你,打从昨晚开始,我的手下就已经开始查船。从镇江到金陵这段航程的三百三十七条船,我们都已查遍。凡是可疑的人物,早就被我们赶上岸去,否则我还哪有这种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里饮酒作乐?”

说完,还冷笑着朝牡丹横了一眼,那副神情已经得意到了极点。牡丹急忙垂下了头,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倚在床边打盹的水仙突然含含糊糊道:“你不要被他唬住,那家伙又在信口胡诌了。”

柯乾虽然已喝了不少酒,耳朵却还是灵敏得很,听得登时叫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水仙睁开惺忪的睡眼,伸着懒腰道:“我说大少又在跟她开玩笑了。”

柯乾道:“我说得明明都是老实话,你怎么说我开玩笑?”

水仙道:“真的都是老实话么?”

柯乾道:“当然是真的。像这种事,我根本就没有骗你们的必要,何况我还跟你打了赌。我总不会拿我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你说是不是?”

陆佰川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牡丹也表现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水仙却笑笑道:“好吧!那么我问你,你这次一共调动了多少人替你查船?不要忘了。你们柯家出动的总共也不过百十来人而已。”

柯乾伸手一比,道:“六十个,不算少吧?”

水仙道:“恩!不少,六个人一组,刚好可以分成十组。”

柯乾立刻道:“对,对,我就是叫他们这么分的。要想查得仔细,又要防人偷袭,每一组至少也得六个人才够。

水仙道:“那么大少有没有算过,每一组人一个时辰可以查几条船?”

柯乾不假思索道:“我那批人手脚快得很,一个时辰少说也可以查个七八条船。”

水仙道:“就以他们每个时辰每组人可以清查十条计算好了,两个时辰就是二十条,十组入加起来也不过才两百条,距离太少所说的数目还差得远。如果这条路上真有三百三十七条船的话,其他那一百三十七条船岂不成了漏网之鱼,那多危险?”

柯乾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得意,咳咳道:“其他那一百多条,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的船。”

水仙道:“你说你们柯家有个二三十条在这条路上走动,我还相信。着说一百三十七条都是你们自己的船……你柯大少自己相信么?”

柯乾结结巴巴道:“这……这……”

水仙轻哼一声,道:“别这了,再这脑袋就不保了,还是赶紧想办法补洞吧!”

柯乾没再吭声,眉目间也浮现出一股难得一见的怒色。

陆佰川道:“此地距离金陵也不远了,在湖里,那可是柯大少的天下。”龙王门在湖上可是出了名的,江湖上谁人不知。

柯乾道:“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爹派出来的人,大多和太爷没有区别,这次只是为了凑人数而已,真要他们办事,难的很。”

陆佰川道:“柯大少自己手下也是人才济济,怎么都没人回信。”

柯乾怒道:“就算这点让人气恼,每次叫他们办点事,都如断线的风筝,半天没有消息。”

话刚说完,岸上一阵啸声传来,陆佰川道:“有消息了?”

水仙笑道:”但不知是那个。“

柯乾道:”是你的好友韩娜娜。“随即大喊一声:“让她过来。”

水仙、牡丹脸色一变,撑船的一名大汉立刻扬起了竹篙。但见岸边陡然弹起一条纤纤身影,凌空接连几个急翻,足尖刚好点在水淋淋的篙顶上,借着竹篙微挑之力,已然落在船板上,不但着地轻盈无声。而且姿态美妙之极。

陆佰川道:“韩姑娘好俊的身手。”

来人是柯乾手下的四大护卫之一,江湖人称‘水蛇’的韩娜娜。柯乾昨日一上船,便飞鸽传信通知其父亲,叫他派些人过来,顺便将他的四大护卫也一同派出来。这四大护卫除了‘水蛇’韩娜娜,其他分别是:‘小白龙’吴欣,‘翻江虎’杜海‘臭屁猫’楼萧。

韩娜娜水蛇腰轻扭,径直往船舱内走去,一双杏目盯着陆佰川,说道:“陆管家一向可好?”

陆佰川道:“一切都好。”

韩娜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天绝,道:“这么说。谢大爷的伤势一点都不打紧?”

陆佰川道:”当然,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休养一阵便没事。“

韩娜娜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他,可惜他睡着了。”

柯乾道:“他睡着了,你就告诉我。”

韩娜娜走到柯乾身后。水蛇腰几乎贴到柯乾的后背,芊芊细手捏着柯乾的肩膀,道:“告诉你没用。”

柯乾叹了口气,道:“有时还真不知道你是伺候谁的,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谢府的人。”

陆佰川笑了笑,道:“大少说笑了,她自然是你的人,不然怎么不给我按摩。”

柯乾道:“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得了。她这一套我还真受不起。”

陆佰川道:“她可是你柯大少的四大护卫,我可不敢收。”

韩娜娜身子又贴近柯乾一步,嗲神嗲气道:“大少后悔啦?”

柯乾叹了口气,道:“后悔了,当年真不该答应,让你们几个当我护卫。”他这四个护卫是他老爹亲自为他选的,他当时觉得很威风,便答应了下来。

韩娜娜道:“大少若真后悔的话,要送人你就将我送给谢大爷,不然小女子可就无处安身了。反正我和水仙妹妹也有个伴儿。”

水仙急道:“你少来,我和你没什么交情可言,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这话颇重,但韩娜娜也不生气,道:“还生我气呢?”水仙‘哼’了一声,牡丹也嘟囔着嘴,显然生她气的人不止水仙一个。

韩娜娜道:“其实那件事也不全怪我,当日要不是你们捣乱,也不至于弄成那样。”

水仙愤愤道:“你还好意思说,大爷要不是你,也不会和她发生那些事。”

韩娜娜道:“这,唐诗诗的事也没那么严重吧?”

水仙道:“莫如夫人可是很不乐意。”

韩娜娜嗤嗤一笑,道:“不打紧的,只要我将一个叫柳熏儿的姑娘抓住,交给唐诗诗,便没我们的事了。”

水仙急道:“你什么时候又和唐诗诗搭上线啦?”

柯乾则道:“你别瞎胡闹,那柳姑娘可不能抓。”

韩娜娜说道:“前几日,唐姑娘派人来和我说,只要将柳熏儿抓住,就不计较那件事。大少,这柳熏儿为何不能抓?”

柯乾道:“她可是大哥至关重要的一人。”

韩娜娜咽了下口水,道:“那女子比唐诗诗还要重要?“

柯乾道:”不错。“

韩娜娜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新人换旧人。“

柯乾白了她一眼,道:”真没别的消息?“

韩娜娜道:”是有一个消息,不敢和你报告。“

柯乾道:”说。“

韩娜娜小心翼翼道:”据说异朽阁的黑白双煞已经重出江湖,而且还带来了号称‘翻江倒海‘冯敬,意图在湖里对付大少你。“

柯乾双眸一凝,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狠色,道:”确定是他?“

韩娜娜道:”确定,只是还未查出在什么地方。“

陆佰川道:”大少,这该如何处置。“

忽然岸上又传来一声啸声,韩娜娜道:”是杜二哥来了。“

柯乾道:”叫他过来。“

杜海真如水里的老虎一般,额头竟然有个王字。那一竖是一道剑伤,正好和额头上的三道褶子连在一起,远远看去,便是忘字。杜海对柯乾道:”大少,前方发现可疑船只。“

柯乾道:”是什么船。“

杜海道:”是一个渔民的船,但船上却透出一丝怪异。“

柯乾道:”怎么个怪法?“

杜海道:”那船上有数十号人,均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看其行驶的方向,正是我方要经过的地方。“

陆佰川道:”可看清是什么人?“

杜海道:”不清楚,小白龙还在打探。“

柯乾道:”有确切消息再告诉我。“

就在这时,舱外忽然响起一遍惊呼,同时张满的船帆也轰然一声掉了下来,整个船舱被震得一阵摇晃,桌上的酒杯酒坛一齐滚落在地板上。紧接着一阵浓烟飘了进来,烟里充满了硫磺的气味。

陆佰川霍然叫道:“原来是他!”

柯乾愣愣道:“是谁?”

陆佰川道:“‘鬼火’郝彦生。”

柯乾‘呛’的一声拔出了剑,恨恨骂道:“这个鬼东西,居然敢来烧老子的船……”

一面骂着,一面已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个个兵刃出鞘,一起拥上了中板。只有水仙动也没动,仍然紧守在沉睡中的孟天绝床边。片刻间浓烟巳变成了火光。救火的救火,找人的找人,舱外整个乱成了一团。舱里的水仙也在这时陡然发出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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