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崔之华出嫁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些天里,崔宜室被礼教麼麽关在绣楼,每日天必有一个时辰去复习所学的礼仪,剩下的时间是琴棋书画,作为世家之女,这些东西是必须会的,而且最好是擅长。崔家家主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嫡女不擅长这些呢,世家的颜面要用私下里更多的刻苦去维护。
世家中有适婚少男或者少女时,家中长辈会做一些宴席或者聚会好使大量男女聚集,以便对比挑选。
比如女性长辈会以赏花,赏珍珠之类的名义给家世相当的女子家中送去帖子,约好时间地点相聚。男性多以流觞诗会或者谈玄之类的名义邀请家世相当的年轻男子。至于到时候有没有异性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崔宜室现在就在为一场以赏锦为名义的聚会努力,为了不落家族的颜面,崔宜室必须努力更努力,刻苦更刻苦。
“小娘子,未时有裁衣娘为小娘子量体裁衣。”一个碧衣侍女走上来行了个礼,告知崔宜室下午有裁衣娘来量身做新衣服。
“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女行礼告退,崔宜室的礼仪课已经上完,开始坐下来休息,这时有侍女走上来为她松筋骨,还有的拿出香膏香露开始为崔宜室保养肌肤。
世家女子不仅要仪态万方,腹有才情,更要肌肤无暇,貌美如花。这时人以肤白为美,男子都有为此日日涂香粉的,女子自然更甚。崔家的香膏香露甚是有名,不过这是世家不传的秘方,外人轻易得不到,只能偷偷作诗传唱,说崔家女儿日日浸在香露里,个个肤白如玉,行动生香。
事实虽然不会每天浸在香露里,可是保养却是少不了的,崔家女儿美名远扬,来求婚的肯定很多。
午膳过后,裁衣娘准时来到,一番忙碌后记下数字,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抚琴的师傅见崔宜室来的如此晚,嘴上没说什么,课程却加重不少。
如此旬月过去,母亲谢氏来到映月楼督促崔宜室换上改了三番五次的新装,又梳了流行的发式,戴了新造的首饰,登上马车,往蔡氏抱石园驶去。
“阿芳送过去的《锦书》可背下了。”谢氏看着坐在马车里美的熠熠生辉的女儿,满意的问道。
“背下了。”
阿芳是谢氏的贴身侍女,在维护家族颜面的问题上,谢氏甚至比她的丈夫崔家之主更严苛,崔宜室万万不敢在母亲面前胡说八道。
“我的阿室天人之姿,此去定然群芳独占,使人灼灼不可视也。”
“母亲说笑了。”崔宜室以袖遮面,羞于答话。
马车停下,有奴婢上前递上帖子,守门的两个下人看过后,行礼邀请马车进去。
马夫一抖缰绳,马儿又行走起来,进了园子,按照姓氏停下马车,自有仆人来扶谢氏和崔宜室下车。
“阿真来的正好……”一个华服妇人迎上来,笑语盈盈的握住谢氏的手,一边打量着盛装的崔宜室。
“这是阿室吧,竟然如此盛荣,好似见了天人一般。”
“阿室见过舒姨。”舒是这个华服妇人的名字,她本姓杨,是蔡家家主的正室夫人。
“真是……一举一动皆美不胜收……今天来的美人儿再也没有谁比得上了……”
“阿舒快别夸她了,阿室面薄,免得她又红着脸回到车里不肯出来。”
“好吧,好吧,若是我有这等女儿……”
崔宜室跟在两人后面,走到园子里面,里面已经坐了好几家的小娘子,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也有那些小娘子的母亲,坐在桌前互相说着时兴的话题。
崔宜室去各家夫人面前行了礼,又得了一匣子的夸赞,才在母亲谢氏的示意下去了小娘子群里。
“这是崔家姐姐吧,早听说崔家姐姐个个貌比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一个穿着绿柳长裙的少女走上来,上下打量了崔宜室一番,忍不住称赞。
其他的小娘子们也都看过来,惊艳有之,嫉妒亦有之。美貌是女人的武器,也是每个女人都向往的东西,这些小娘子也不例外,心性好的看到更美貌的同龄人会称赞然后兴起结交之心,心性不好的难免心生些许嫉妒,不过大家都是世家女子,这些东西都不在面上显示。
自然也有不以为然的,有个月白锦衣的少女独坐在荷塘边上悠悠闲闲的赏着碧叶绿水,看起来很是惬意。
“那是王家阿若,素有才女之称。”碧衣少女解释道。
“确是冷淡的紧呢。”一个蓝裙少女插道。
“她自不跟我们这些俗人同聚。”这个说话的是谢家的女孩,按亲戚关系来说还是崔宜室的表姐呢。
“一年不见,表姐肤色更白嫩了。”
“真的?”谢妩抚摸着自己的脸蛋,忍不住开心起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嘛。
“我们去做游戏吧。”
有小娘子建议。
“玩什么……投壶?还是传花?”
“投壶吧……”
崔宜室也被拉着去投壶,这种游戏平日在家也常玩,所以规矩什么的都很熟知。
一群小娘子正玩着,有侍女过来说妇人取了锦出来给众人赏看。小娘子们都放下手里的羽箭,往厅中去了。
蔡夫人拿出来的锦果然世所罕见,此锦要十名巧工织娘三年才能织出一匹,称得上价值连城。
赏完锦后,众人又各自坐下,闲聊一番才纷纷告辞。
崔宜室回去不过三天,蔡家就递了帖子,说是蔡公子要带着名家画作访哥哥崔焕赏画。
这其中的含义众人皆知,蔡家这是看中崔宜室了,现在送儿子上门给崔家相看,若是崔家没有异议,此事便成了。
果然,一月后,崔宜室的婚事定下来了,对方正是蔡家的蔡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