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救她的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凌阳别庄的人信了她就是凤惊鸾,然后又让她跟那些来接凤惊鸾会帝都成亲的人回来,这以后的事就是她所知道的了。
但是沐凝又觉得这个猜测里漏洞重重,那李老三分明是亲自动手杀凤惊鸾的人,他应当是确定凤惊鸾已死,那之后又怎么会让她住进别庄,进而回到帝都呢?
而且最让沐凝纳闷的就是,她的记忆是从出嫁那一日花轿里开始的,那么此前这具身体作为凤惊鸾存在时的记忆又哪去了?
那个救她的人又为何要让她假扮凤惊鸾回帝都嫁人?
沐凝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感觉眼前仿佛起了一层迷雾,让她摸不清方向。
不,不能再想了,头又开始疼了!
沐凝赶紧转移视线,她想起简牧尘说她中了什么锁魂针,记忆就是被这锁魂针锁住的。
她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后面,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全部的记忆!
至少也得让她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有那么多人想杀她啊!
想到这,沐凝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曾经被利器穿心而过,离左心房只有毫厘之远,只要再偏上一点,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到底是谁那么恨她,要用如此恶毒的方法从背后捅她一刀?
彼时,皇宫,辰华殿。
已经换下那一身sao包之极月白衣袍的容楚正负手站在窗前,一身紫色绣四爪金龙常服衬得他气质尊贵无双。
这里位置很高,几乎能尽览皇宫风貌
容楚的眼睛此刻正凝在不远处那一道纤细的身影上,伴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王爷!”有影子般的黑衣侍卫悄然出现,恭敬跪倒在地。
“他们说了什么?”容楚转身,华丽衣袍被风掀起,他没有看那侍卫一眼,而是走到一旁榻上坐下,一身紫衣深沉内敛。
“回禀王爷,南疆百灵国的哈士奇问凤三小姐是否在凌阳……”侍卫将方才沐凝与哈士奇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容楚。
“百灵国……”容楚眯起了凤眸,唇角缓缓勾起,却不是笑痕,而是意味深长的弧度,“问她胸口可有伤么?”
“是!”侍卫答道。
容楚垂眸,右手下意识地轻抚左手食指。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于他周身,窗外是一树繁花,有影影绰绰的花枝树影舞动在那一张绝世俊美的容颜上,为那张冰冷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空气中,异香浮动。
这一处辰华殿是容楚于宫中的寝殿,当初他十三岁被先帝认回后,虽然立刻封王,但先帝却不舍让他出宫开府,便建了美轮美奂的这辰华殿给他。
从这一点也便足可见先帝对容楚的宠爱。
“冥一,传本王命令,让冥三与冥五即刻出发前往凌阳,查探三个多月前,有哪些南疆人曾出现在凌阳!”容楚忽然冷声下令,此刻的他一扫先前那一身妖孽气息,凤眸里,眼神冷漠如冰。
“是!”冥大领命退下。
辰华殿内,再次恢复静谧,只有窗外花枝随风舞动的声音。
彼时,容楚斜倚在榻上,气息内敛,锋锐的目光被垂落的眼睫遮住,他看着手中奏折,好半晌,他独特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么多天了,还没弄到她的血?”
叶冰立刻从阴影里走出,跪倒,面容有些扭曲,“回禀王爷,昨天夜里,送来一滴!”
“才一滴?”方才还沉稳冷酷的容楚闻言顿时暴走,他手中奏折猛地朝叶冰砸去,“多少天了,竟然只弄来一滴血,他娘的,一滴血能干个底事!?老子非得扒了那畜生的皮!”
只见容楚长入鬓角的剑眉都竖了起来,凤眸中更是有暴戾的火焰腾起,他身旁那一张方桌也被他骤然散发出来的罡风震碎。
叶冰被那本奏折砸中肩膀,肩膀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却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这么多年了,王爷一生气还是会不顾形象乱骂人,他早就习惯了!
然而容楚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他方才还一脸怒气腾腾,突然间,又眯起了那对狭长的凤眸。
眸中精芒一闪,唇角蓦地勾起邪佞弧度,“看来,还非得本王亲自出马了!”
出宫后,沐凝与齐云书道别,上了马车,青雪依然话少,但她却从沐凝的脸色中看出憔悴与疲惫,于是更是什么都不问,驾驶着马车一路朝凌阳侯府奔去。
就在沐凝身影消失在马车上之时,那个一直跟在沐凝身后的鹰钩鼻哈士奇眼睛蓦地一沉,有诡谲阴寒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
回到凌阳侯府后,很显然,受完刑的李氏与凤静儿先她一步回来了,下人们大概也知道了宫里所发生的事。
沐凝也懒理下人们那些异样的目光,换衣沐浴,天还没黑,沐凝就趴到了床上。
“吱吱吱……”土豪大人蹭过来,大喇喇往沐凝身边一躺,呈大字型晒着它的小肚肚,那对绿宝石似的大眼睛还不停地滴溜溜直瞄沐凝。
但沐凝却没心情与土豪大人玩耍,此刻她的心情很糟糕。
今天的太后寿宴对沐凝来说,还真是九死还生,步步惊心,先是皇后发难,质问她桃花来由,好不容易敷衍过去,那李氏与凤琦儿又指证她不是凤惊鸾,还找来李老三作证。
好在沐凝早知道李氏的阴谋,已经让简牧尘派人收买了李老三,但李老三的突然暴毙却让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差一点就无法证明身份,被皇后那个疯女人弄死!
后来的事,沐凝简直不忍回首,虽然她得容皓远点醒,明白了或许失去那十万两黄金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只要一想到今日宴会上被容楚那只大妖孽坑成这样,她就浑身痒痒,愤怒地想挠墙。
不过还好,虽然被坑走了十万两黄金,好在后来皇帝赏的东西还算值钱,也能小小得弥补一下她受伤的心。
刚觉得身上痒痒,沐凝就忍不住伸手挠起来,谁知道越挠越痒,身上倒还好,就是她这张脸加脖子,那真是钻心的痒。
偏偏沐凝感觉怎么挠也不解痒,就像是隔靴搔痒一般。
沐凝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镜子前看自己的脸。
然而脸还是那张脸,依然脸色蜡黄,平凡无奇,一点异样都没有。
可是当沐凝一掀开衣领,便发现肩膀处早已起了无数的红点点。
竟然过敏了!
沐凝不由哀嚎一声,青雪闻声进来,一看到沐凝身上那红点,眼神也猛地变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焦急地吱吱叫。
夙墨听见不对,也冲了进来,此时沐凝身上的红点已经化为红斑,落在外的手臂上一大片的红色瘢痕触目惊心。
“是芸花毒!”夙墨也忍不住惊叫,一时间,他看向沐凝的目光竟透着一丝怪异,“怎么会?!”
夙墨见沐凝不停地抓挠那些红斑,他连忙阻止,“不能抓,抓破了会加速毒性!”
“小姐,快去找主人!”青雪一听夙墨提及芸花毒,她的心便是一沉。
青雪能感觉出简牧尘对眼前这名少女的看重,那晚因为她的倏忽让凤惊鸾受伤,她已经被主人责罚,所以如今一看到沐凝这满身的红点点,她竟比沐凝还要紧张着急。
沐凝虽然懂药性,但对医理却不通,她很清楚就算是过敏也有很多种,所以即使前几日屯了大量的药材在院子里,她却不敢乱用。
而且她这脸痒得实在太厉害,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脸上啃咬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备马车!”沐凝面容痛苦,每说一个字对她都是折磨。
青雪驾马车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她依然谨慎地专挑小巷子走,但很快,她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然而沐凝这身痒痒起得太奇怪了,青雪不敢再在路上耽搁,于是一路打马狂奔,并且在快到飞凤楼时,吹响了一个造型特别的骨哨。
奇特音律响起的刹那,平地忽然起了一层雾气,那几名一直紧跟在沐凝马车之后的黑影只见马车冲进一团诡异的迷雾之中,待他们再赶上来,眼前却已不见马车踪影。
而且这团迷雾实在诡异,隐隐有异香飘来鼻端,几个黑衣人心神一凛,立即有人厉声道,“屏息!”
可是还不待这一声话音落下,已然有两道鬼魅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咔咔”数声,原先那几名黑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拗断了脖子。
到了飞凤楼,沐凝浑身痒得几乎要发疯,向来意志坚定如她,此时也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因为这浑身发痒,却又挠不着的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然而更让沐凝奔溃的是,简牧尘竟然不在!
郭善得了消息,已经赶过来,一看到沐凝那已经遍布整条胳膊的红色瘢痕,他脸都黑了,“丫头,你这是得罪谁了,竟然给你下这么阴毒的药!”
“呜呜……”沐凝此刻只觉那痒已经钻进了心里,好似血液里也有蚂蚁啮咬,沐凝眼前一黑,差点昏掉。
偏偏之前青雪怕沐凝忍不住会乱抓,在马车上就点了她xue道,此时沐凝躺在那里根本就无法动弹,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主人呢?”青雪急的团团转,虽然她跟沐凝并不久,但短短几天的相处,也让她感觉到了沐凝的随和和真心相待。
就算不是因为主子的命令,青雪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性情洒脱率真的少女出事。
“主子不在!”郭善上前检查
“不管了,如果主子要罚,我来担!”青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竹筒,她举起那竹筒,就要拉引线。
“不可!你疯了!”郭善连忙阻止,他神情凝重,“主子有要事要办,不可打搅!”
“可是再不解毒,小姐就没命了!”青雪一掌挥开郭善,银牙一咬,她拉下了那引线。
霎时间,天空中爆开了一朵璀璨的焰火,光芒耀眼,一连闪三下,方才缓缓熄灭。
接下来,便是等待。
青雪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她很清楚简牧尘的脾气,如果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是不可燃放焰火的,一旦违反,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死!
时间缓缓过去,这一段时间对于沐凝来说是刺骨的煎熬,她全身都不能动,却要生生忍受着那蚀骨的痛苦,唇都要被咬烂。